路長歌自己不知道,他更沒指望成祥會站出來告訴他。 成祥也悶在自己房間裏,思考著下午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有些過了。 他願意是想告訴路長歌,自己拿他和正常的人一樣,一點都不顧忌他是同性戀的。可是下午吃飯時長歌那個拘謹的態度卻叫他不知如何應對了,或許,對方會錯了意? 成祥不禁頭疼起來,自己完全是想和路長歌親近的,但是如果因此路長歌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孟浪……豈不是得不償失? 成祥看了下手表,趕緊給路先生打了電話過去。 “還是和寧友川弄金梅獎?”路先生的語氣聽不出感情,成祥卻知道他動怒了。 “幹爹,我看,就讓他們合作一部戲吧。這對長歌而言,這也是個心結。” 成祥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路先生卻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但凡一個父親,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他能忍耐路長歌和寧友川在一起四年已經到了極限了,這樣一個人物耐著性子等路長歌自己從那段感情中跳出來,又怎能容忍他有再回去的可能? “東展那邊又是怎麽回事,長歌說不去就真的不去了?”路先生想著任何能讓路長歌回心轉意的方法。 成祥有些無奈,“對不起幹爹,這都是我的疏忽。長歌本來已經放棄了金梅獎的,可是寧友川卻提出了林一賢這個條件。” 路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消化了這個信息。 “林一賢是誰?” 成祥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是一位明星,長歌很仰慕她。寧友川用這個資源換取長歌回去的。長歌甚至不在意遴選會的事了。” 成祥聽見電話裏半天沒有回應,知道路先生處在最後決斷的關頭。 “幹爹,其實有些事讓長歌自己做決定也是很好的選擇。” 路先生冷哼了一聲,“你倒是寵他。” 成祥不禁有冷汗流下,“幹爹。” 路先生最後還是讓了步,“我知道我從來都管不了他。你就幫我看著他吧,別讓他太胡鬧就好。” 成祥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麽簡單,但是能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便應承下來。 其實路先生接下來的安排他心裏也明白個七七八八。路先生會叫人盯著寧友川,寧友川日後老實便罷,如果他使了些什麽手段,路先生捏死他就會像捏死一隻螞蟻。 日出。 向陽在寧友川房裏守了一晚,寧友川吐了兩次又叫了幾次水喝,向陽也一夜未曾合眼。 也正是因此,向陽聽見寧友川熟睡時叫的那聲“嫦娥”。 向陽苦笑。 寧友川這種人,從來不知道自己錯過和失去了什麽。眼前的不知道珍惜,失去後才回過味兒來,然後繼續錯過眼前的。 向陽等了很久,他覺得再也等不及了…… 陽光慢慢射進窗子,靠窗坐著的向陽緩了緩疲憊的神經,頭偏向了一邊漸漸睡去。 第48章 《天下第一刀》接下來的拍攝異常順利,這讓路長歌不忍懷疑,寧友川是不是瘟神體製,或者說林一賢天生喜氣。 林一賢的戲份不多,集中安排四天就殺青了角色。 直到林一賢殺青,劇組裏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個風塵仆仆趕到劇組的年輕女子,居然真的就是天後級人物,林一賢。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裏,劇組異常安靜。 小賈很滿意這個效果,改簽了機票,讓回程提前了兩天。 坐上飛機的時候,林一賢問小賈,喜不喜歡現在這個路長歌。 小賈搖搖頭,“從前他就一直沒放開,現在更是繃著了。” 林一賢倒是很吃驚,“我還以為你會對他很喜歡呢,他現在這樣挺好的啊。” 小賈再次搖頭,“你喜歡他,是因為他演技好?那你有沒有覺得,他的生活就是一台戲呢。” 林一賢不解。 小賈望著窗外厚重的雲層,“長歌是個有故事的人,不像我們麵子上看的那麽簡單的。你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他文靜不多話。成祥喜歡他又是因為他倔強,愛打拚。寧友川喜歡他,是因為他有才華,有夢想。組裏人喜歡他,是因為他低調,卻很有話語權。” 林一賢不知怎麽接話,憑她對小賈的了解,接下來的評價肯定要和其他人不同。 “我不喜歡他,就是因為他在每個人麵前都不一樣。這樣的人,心思太深了。等他能完全放開了,每個人麵前都是自己的時候,他也就是我喜歡的路長歌了。” 林一賢一窒,又有誰能做到對人和人都毫無保留呢。 小賈自然知道她心裏想什麽,“至少,他在寧友川麵前,可是演了四年的戲。” 林一賢懂了,但又覺得小賈意有所指,於是精神一緊,“你不會是覺得,我也在你麵前演戲吧?” 小賈眼皮翻了翻,“你,還嫩著呢。你的演技可是我一手提拔的。” 林一賢緊繃的頭皮鬆了鬆,討好地笑了笑,“我對你,可是毫不保留的。” 小賈皺了下眉頭,“一個女孩子,別總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話。” “我哪裏不三不四了?你想多了吧!”林一賢打趣著小賈。 小賈再次往往艙外的雲層,輕歎了一聲,“其實,路長歌也挺可憐的。我倒是好奇,什麽時候他能結束這種表演。” 林一賢想了想,問道,“他該不是故意的吧。” “當然不是故意的,”小賈答道,“所以他才可憐。” 林一賢突然明白了,“啊,你說的是別扭吧!” 小賈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意思。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等了不多時,飛機就抵達北京了。 下飛機之前,小賈檢查了一下林一賢的衣飾,交待了一下見到記者要怎麽躲才好看,隨後又交待了隨行的助理該怎麽走,這才打了頭陣先行出艙。 “對了,”小賈回頭道,“寧友川再找你,你繃著點,金梅獎他還要求你當演員的,我有東西要和他求,所以你先別應承。” 林一賢已經全副武裝,墨鏡蓋著她的雙眼,機車帽擋住她的額頭,完全看不出是什麽表情。林一賢隻是點點頭,淡淡說了句,“好。” 成祥觀察著這兩天路長歌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態勢,愈加確定路長歌是誤會了。 成祥不禁自嘲,這是不是關心則亂的意思? 又想了兩天,覺得總這樣下去到底不是個辦法,索性找個機會和路長歌明說了。但是念頭一轉,成祥又犯難了,該怎麽和路長歌說呢,總不能直接說我沒可能喜歡你,你別誤會了。 這樣肯定不好聽。 想來想去,成祥覺得,這件事兒隻能叫一個人來幫自己。 耗子這兩天總覺得眼皮跳啊跳的,就直覺自己要倒黴。最開始隻是跟組時在大太陽下曬著難受而已,後來是送林一賢的時候差點遇上車禍,隻是他直覺這些都沒應上倒黴一說。 果然,下午接到了成祥的電話,約他出來吃飯,他明白了。 倒黴催的來了。 成祥很少專門請耗子吃飯,印象中不過一次兩次。每次請客總是有些不好的事兒的。 耗子晃晃悠悠,恨不得一步按照一分鍾那麽走在小飯館外麵晃蕩,但是他又不敢遲到。 時間一到,耗子咬咬牙,推門進來燒烤店。 “來了?”成祥難得對耗子露出一個笑臉來。 耗子一怔,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成祥除了獎勵和鼓勵,還沒這麽對他笑過。 “來……來了。” “坐啊。”成祥用筷子點了點桌子,示意耗子坐在自己對麵。 “小治。”成祥給耗子倒了一杯水,“那什麽,一會兒我叫長歌下來一起吃飯,有句話想交待交待你。” 耗子不禁一愣,什麽意思呢? “您說。” 成祥想了想,雖然不想說,卻也隻能這麽曲線救國。 “你就多提一下我的感情問題。” 耗子的拳頭捏緊了一下。 成祥想了想,補充道,“別問為什麽,就直接在長歌麵前多問問我什麽時候找個人陪著就好。” 耗子“嗯”了一聲,正要問些什麽,路長歌就扭捏著從門外走了進來。 成祥順勢給耗子擺了個噤聲的手勢,耗子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成祥招呼路長歌坐下,耗子拿過茶壺給路長歌倒水。 老板娘很快就把成祥點好的菜端了上來,路長歌一看見烤豬腦,就禁不住忘記了前兩天的尷尬,一口一口地挖那塊豬腦。 成祥和耗子簡簡單單搭了幾句話,之後用眼神示意耗子自己提醒他的事兒。耗子從來對成祥是惟命是從的,雖然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兒,但是得到了信號也仔細想了想該怎麽說。 “成總,您今年多大了。” 成祥笑了下,“三十出頭。” “啊,什麽時候找個嫂……啊找個人陪陪啊?” 成祥正喝一口水,差點嗆到,為什麽要把“嫂子”吞回一半去?聽起來怪瘮人的。 路長歌豎起一隻耳朵,仿佛抓到了一個關鍵詞。 “成總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就沒想過找個人一起奮鬥?兩個人在一塊總是比一個人強啊。” 成祥用筷子夾了塊肉放進路長歌碗裏,這就是個很好的開始了,一會熱再接起這個話題談下去也無妨,所以並不接話。 耗子不知這是成祥本意,以為自己說的話不到位,於是想了想,轉頭向路長歌。 “路哥,你什麽時候找個人陪啊?你也是一個人吧。” 路長歌一口辣椒嗆到嗓子,咳了起來。 耗子連忙遞水過去給路長歌漱口,一頓飯吃的慌亂起來。 路長歌嗆厲害了,咳了好久都緩不過來,一張臉紅彤彤的,成祥忙站起來送他回賓館歇著去了,臨走前拿眼神剜了耗子一眼。 “瞧你笨的那樣兒。”走到耗子麵前又低聲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