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歌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了,於是怏怏地掛了電話。 寧友川看著手機,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路長歌這個電話給他的感覺——有哪裏不一樣了。 路長歌對著電腦敲字,半天都無法集中自己的記憶力。想出去吃宵夜,又怕碰上成祥。幹脆收拾起東西,到遠一點的地方散散心去。 路長歌掛著大挎包,扣著帽子出了門。 天不遂人願,剛出賓館門口就遇上了成祥。 成祥也是剛從外麵回來,看見路長歌這麽晚出去自然是要問一句的,“幹什麽去,這麽晚了。” 路長歌覺得,成祥對自己說話時的嚴厲和沉穩,一點點不見了。 “我就是去逛逛。” 成祥想了想,“我陪著你吧。” 路長歌連忙搖頭,成祥生出幾分困惑來,“不行?” 路長歌又搖頭,“我是說可以,就是怕你嫌太遠了。” 成祥輕笑了一聲,“去哪兒呢?” 路長歌想了想,“我那天看著附近有家電玩城,想去打街機。” 成祥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來,“街機?那不是小孩子玩的?” 成祥還能記得九十年代時滿大街的電腦房和遊戲廳。這時候所謂的街機大概也就是那種東西。成祥看了看表,“都八點半了,加上趕路的時間,就算是十點鍾關門,也隻能玩一個小時了。” 路長歌自然是不管這些的,拉著成祥的胳膊,就本著電玩店的方向去了。 電玩城是在附近一座商場裏的,二樓是萬達電影城,三層是電玩廣場。 路長歌把這些天困擾自己的事情全都放到了一邊,跑到前台買了一百塊錢的遊戲幣,用手捧著裝遊戲幣的小袋子走到成祥麵前。 “其實我也沒玩過,所以今天想都試試。” 成祥笑了一下,並不說話,對於電玩,他不在行。 在大廳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排坦克模樣的機車,路長歌鑽進去,隨後轉身招呼成祥也上來。 “這裏麵有兩個座位,是槍!” 成祥挑挑眉毛,也坐了進去。路長歌拉上兩邊的簾子,隔絕了裏外的世界,狹小的空間裏漆黑一片,隻有兩個人麵前的熒幕是亮著的。 成祥轉頭看看身邊的路長歌,發現他眼睛亮亮的。 “我不太會玩呢。”路長歌有點不好意思。 成祥其實也不會玩,但是他還是第一個拿起槍,朝著屏幕選了幾下。提示語是英語,成祥不太認識,也不轉頭,就看著前方問路長歌改選哪個。 隨後,遊戲開始,突然就蹦出來一隻僵屍。 成祥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扣動扳機,砰的一聲…… 路長歌就在一邊拍掌,然後也端起自己麵前那杆槍開始瘋狂掃描。 兩個人就在這輛坦克裏麵待了半個小時。等出來之後,路長歌就跑到一個角落,把剩下的遊戲幣都用來夾娃娃了。 成祥也放下了連日來的煩惱,幫路長歌夾了兩個冰激淩。雖然是兩個大男人,拿著冰激淩吃的樣子很奇怪,但是成祥還是硬著頭皮陪路長歌吃了兩口才扔掉。 回來的路上,路長歌還一直沉浸在打街機的興奮裏,一直問成祥的槍法怎麽那麽準。 成祥笑著,隻和他說這是一種直覺。 路長歌也會心一笑,不再追問。兩個人在月色下踱步回來,仿佛前幾天的尷尬從來都沒發生過。 成祥挺喜歡這樣的,和路長歌親親近近的,仿佛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一樣。 兩個人正逛著,成祥的手機響了。 路長歌眼見著成祥的臉色變差,隻聽他聲音顫抖地在問,“我媽媽怎麽了?” 那個語氣,讓路長歌的心也跟著一沉,焦急起來…… 第50章 成祥的父親去世以後,成祥的母親罹患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從成祥記事起他就是路先生帶著長大的。 他的媽媽一直住在b市的療養院裏,成祥就算再忙,也至少每個星期去探望一次,除非是去異地出差。 成祥最近一直在c市忙劇組,b市那邊的事業暫且丟下了不說,連帶著母親的病情也疏忽了。接到醫院的電話以後,成祥漸漸收起了焦急的表情,隻給耗子打電話叫他訂最快回到b市的機票。 路長歌想了想,試探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成祥搖搖頭,“不,不是特別嚴重,我回去看看就好。” 路長歌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所以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剛好我就順便去風雲再定一邊工作流程。” 成祥知道他擔心自己,也不好再拒絕,便叫耗子再訂一張機票。 耗子在電腦前想了半天也沒想通成祥有什麽事這麽急著回去。 耗子給b市負責代理成祥工作的人打了電話,工作上麵沒有絲毫緊急的要務。那麽能讓成祥著急的,就隻有一件事了。耗子想了想,給b市成祥媽媽所在的療養院打了電話。 “……就隻是情緒波動有些大,具體的情況還要做了檢查再說。” 耗子聽過醫生的解答,心下了然,耗子想了想,給自己也訂了一張機票。 到了第二天一早,耗子早就安排好劇組的工作,簡略收拾好行囊等在樓下。成祥和路長歌看見的時候還吃了一驚。 “你今天不出工?”路長歌問了句。 耗子搖搖頭,“我還是和成總一起回去吧。” 耗子是怕成祥有事。路長歌當然知道耗子在擔心什麽,其實這也是他執意要和成祥回b市的原因。 路長歌點點頭,“那一起去吧。” 成祥一語不發走在前麵,耗子快步跟上。 一輛出租車停在三人麵前,耗子跑到前麵去把車門打開,等成祥和路長歌都上了車,耗子才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c市山路多,去機場的高速也是山路。 清晨還下著濛濛細雨,灰撲撲的天上洋溢著一絲死氣。司機仿佛被成祥帶來的低氣壓感染,也不大說話,隻是猛踩油門。 一路上都隻聽見車內超速的提示音。 路長歌抓緊了車門那邊的副手,車窗外麵沒有遮擋的山路讓他心裏一跳一跳的。 “怕嗎?”成祥轉頭問了句。 路長歌連忙搖頭。 成祥無力地笑了一下。 耗子和司機低聲說了句,“慢一點。” 成祥開始看窗外,雨滴落在窗子上的聲音讓他心中更加著急了。 寧友川按照規矩,是一定要請林一賢吃飯的。然後再在飯桌上談起《迷城》的事兒,然後灌酒,等林一賢喝的差不多了,角色也就定下來了。 隻是這次讓寧友川吃驚的是,他居然約不到林一賢。 第一次推說有飯局也就罷了,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同樣的借口,寧友川要是再看不出點意思來,那也別做這個導演了。 寧友川想了想,知道肯定是小賈在從中作梗。 所以淩晨三點,寧友川往小賈手機裏打電話。 小賈有個手機是從來不關機的。林一賢的電話可以關機,但是小賈卻一定要保持自己的通訊隨時通暢。任何人任何時間都有可能要找林一賢,小賈把一些重要人士存在那隻手機裏,隻有那隻手機裏的人可以在晚上找到他。 不必懷疑,寧友川肯定在這隻手機裏。 更加不必懷疑,淩晨三點,小賈一定和林一賢在一起。 電話響起的時候小賈正窩在睡的香甜。鈴聲響了好幾遍才讓林一賢接了起來。 “你幹嘛!”林一賢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噴火了。 寧友川輕笑一聲,“我突然想起件事兒,要和小賈說,你叫他接電話。”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他睡著呢。”林一賢壓低了聲音,火氣可沒減輕。 寧友川不做聲,手指節在桌子上敲得叮當響,“你要是敢掛電話,我還打。” 林一賢哼了一下,也沒掛電話,就把手機防到地毯上,一聲不吱,倒頭就睡。 寧友川自然聽出是怎麽回事了,若是這樣那他還真沒辦法了,白白地熬了一個晚上禍害人了。 過了一會兒,寧友川差一點就放棄了,確聽見小賈朦朧的聲音響起。 “你是說吃飯的事兒,對吧。等天亮了我給你打電話。” 小賈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寧友川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真無聊,索性到頭補眠了。 沒想到到了早上八點那會兒,寧友川睡的好好的,卻被小賈的電話震醒。 “寧導,”從電話裏的聲音就能想象到小賈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您說,是不是該談談《迷城》的事兒了。” 寧友川迷迷糊糊的,“等我醒了再說吧。” 小賈輕笑了一下,電話那邊傳來指節敲桌子的聲音,“嗬嗬,你要是敢掛,我還打。” 寧友川明白了,自己這生意做虧了。 等寧友川起床收拾完畢,走了困意,他才反應過來一件事——他和小賈不一樣,他是可以關機的。寧友川鬧了個沒趣,撇撇嘴巴,不再想這事兒了。 機場。 成祥三人下了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療養院。 成祥母親的主治醫生見了成祥,拿出病例給他看。 “應該是病情有波動,這很異常。你母親的病情穩定很多年了,很少像昨晚那樣鬧。” 成祥聽見“鬧”字皺了下眉頭。 醫生看見後連忙解釋,“是反應有些過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