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嶽梅穩以為能夠安全脫身的,她雖然隻是一個打字員,但由於有幾分姿色,一般人還是很給她麵子的,尤其是在和任華才勾搭上了以後,大多數人甚至對她隱隱有幾分尊重之色,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她那臨時工的身份了,自認為和每天見麵的那些人並無什麽區別了。


    之前,一直纏著任華才讓其幫她搞個編製,一方麵是為了能多點收入,另一方麵也為了在家裏人的眼裏,分量也能更重一點。她壓根就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會麵臨有人讓她滾蛋的境地,現在聽朱立誠和齊雲這一說,竟愣在了當場,不知該說什麽了。


    朱立誠看了對方一眼,心想,不給你來點狠的,你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了。他看了對方一眼,冷冷地說道:“你給我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要是真出現什麽結果,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他說完這話以後,並不理睬嶽梅,轉過身來,對約翰李說道:“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代表市裏向你表示歉意,明天一早,我就會把這事向梁書記和元市長匯報,請!”


    朱立誠邊說,邊衝著約翰李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那意思是請他到套間裏麵去坐坐。這是他們泰方市內部的事情,下麵該怎麽處理,他這個外人就沒必要摻和了。


    約翰李作為華夏人,雖然沒有在官場上混過,但是對於這些關門過節還是清楚的。他不關心朱立誠如何處理嶽梅的問題,他隻要知道這事對他沒有任何有害之處就行了。


    剛才他房間裏的動靜不小,也不知道隔壁的那個洋妞有沒有聽見,看來明天有必要和她解釋一下告。要是她不清楚狀況,向老婆一番胡言亂語,那他可就麻煩了。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覺得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把那洋妞搞定,免得她有事沒事告他的黑狀。


    這事雖然有一定的難度,但約翰李相信憑借他的三處不爛之舌,要搞定這個涉世未深的小洋妞,應該不是什麽問題。想到她那緊繃繃的胸部,約翰李隻覺得腹部有團火直往下竄。幸虧剛才沒有想到這問題,要不然他估計沒有給朱立誠打電話的決心了。


    朱立誠和約翰李、齊雲一起進了房間,齊雲為他們各泡了一杯茶後,又退了出來。他很清楚剛才朱立誠該說的已經說好,這會到他出場了。對付嶽梅這樣的女人,沒必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直接采取高壓態勢,把她的心理防線搞垮了,那就一切ok了。


    正如朱立誠剛才所說的,現在誰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他們推理出來的,和嶽梅說出來的完全是兩個概念。今天的這事,齊雲就用腳丫子想,也能知道是怎麽回事。要是沒有任華才在後麵出謀劃策的話,就是借嶽梅一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麽幹。就算她再怎麽發騷,最多也去纏著任華才或者她自己的老公,絕對不敢到約翰李的房間裏麵來的。


    齊雲從套間裏麵出來的時候,刻意把臉往下一沉,剛才朱立誠的那兩句話,顯然已經讓對方的心裏防線有所鬆動了。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火上澆油,徹底讓這個女人的信心,讓她把實話說出來,所以必須板著臉,讓對感覺到壓力,這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齊雲到了外間以後,也不理睬呆站在一邊倒嶽梅,拿出煙來,叼了一支在嘴上,然後啪的一聲,打著了火。


    嶽梅此刻正沉浸在思考當中,猛聽見打火機發出的聲音,整個身體一怔,下意識地抬頭往沙發上看去。見坐在那的是齊雲,她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發現之前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常務副市長朱立誠,發起飆來,真讓人有種膽戰心驚之感,讓人根本不敢抬眼往他那兒看。


    她看了齊雲一眼,低聲說道:“齊主任,我……”


    齊雲是市政府秘書長兼市府辦主任,嶽梅也和辦公室裏的其他人的一樣,更習慣稱呼他為齊主任。


    齊雲聽她此刻仍不死心,還衝著他發嗲,他真覺得這女人的腦子有點燒壞了,都說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她這會已經到了黃河,撞了南牆,貌似這心還是不死。


    意識到這點以後,齊雲坐正身子,把剛抽了兩口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然後把臉一黑,沉聲說道:“小嶽,我要不是看你也是府辦的一員,我是絕對不會出來管你的閑事的。我說句不是我這身份該說的話,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清楚剛才和你說話的那人的身份嘛?常務副市長,常務,懂嗎?你在辦公室也一年多了,不會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分量吧?”


    齊雲這樣說的目的很簡單,他是為了告訴對方,你不要以為有任華才護著你,就高枕無憂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副市長,而剛才發話的朱立誠可是帶常務的,兩人誰說的話更有力度,你該拎得清楚。


    嶽梅本來還想走走齊雲的門路,她早就聽說齊主任和新來的朱市長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這都三更半夜的了,兩人居然一起出現在約翰李的房間裏麵。


    現在聽了對方的這一番話以後,她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回過頭來想想,她剛才的那番想法真是荒謬,人家又沒有上過你的床,憑什麽在這時候站出來為你說話。這時候,對方如果幫她說話的話,那就意味著要和朱立誠唱反調,恐怕就算上過她的床,對方也未必會這麽做。


    想到這兒以後,嶽梅有點泄氣了,她雖然心裏清楚,朱立誠剛才的那番話,更多的還是為了嚇唬她,但如果她執意不肯說出誰在指使的,可保不準對方真的會那麽去做。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麵,她可是見慣了這些領導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了,想想都讓人害怕。


    常務副市長要對付她這個小小的臨時工,還不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如果真等到對方出手的時候,她再想說出誰在背後指使的話,那可能就遲了。她很清楚這些領導們都是很要麵子,要麽不說,說出來的話很少再會更改的,那樣可就等於伸手打自己的臉,所以此時此刻,她的心裏真的很矛盾,不知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冷眼旁觀的齊雲把對方的表現看在眼裏,知道她正在猶豫不決,便決定再添一把火,徹底把對方搞定。


    他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用力將其往桌子上麵一放,低聲喝道:“嶽梅呀,我看你今天是不想要這個機會了,這路可是你自己選的,這世上什麽都有得賣,可就是沒有後悔藥賣。行了,你不用再站在這兒了,正如你剛才說的,你的澡也已經洗完了,可以走了,以後就是天天到這來洗澡也沒人管你了。哼!”


    嶽梅想不到剛才還和顏悅色的齊雲說翻臉就翻臉,對方的這一番話是什麽意思,她心裏一清二楚。看來她剛才的判斷沒錯,今天她要是不給對方一個交代,以後不要想再在打印室裏麵幹了。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後,她便沒有再幫任華才遮掩的心思,現在她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兒還顧得上別人。再說,就算她說出這事是任華才讓她幹的,朱立誠和齊雲難道還能吃了他不成。


    想到這以後,她連忙開口說道:“齊主任,求您給我一個機會,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如實告訴你。”


    齊雲聽了這話以後,心裏一樂,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對嶽梅說道:“嶽梅,你剛才那話說得不對,什麽叫我要知道什麽,你都告訴我,是組織上找你了解情況,你必須如實交代。”


    “是,是,我知道了。”嶽梅說道。


    她現在哪兒還顧得上是朱市長、齊主任讓她說,還是組織上讓她交代,這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區別,反正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就行了。


    齊雲見對方已經完全領會他的意思了,倒並不急著讓對方讓對方開口,而是轉身往套間裏麵走去。一會功夫,朱立誠跟在他後麵出來了。齊雲看著嶽梅說道:“小嶽,你剛才說有事情要向朱市長匯報,現在可以說了。”


    嶽梅聽後,心想,哪兒是我有事情要匯報,分明是你們讓我說的,並且不說就直接讓我走人,我敢不匯報嗎?這話嶽梅最多隻敢在心裏想想,絕對沒有膽子說出來的。


    她抬頭看了朱立誠和齊雲一眼,然後說道:“朱市長,齊主任,今天晚上其實是這麽回事,我到這來,包括一大早就趕到應天去,都是任市長讓我做的,這事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你們可不能開除我呀!嗚……嗚嗚……”


    嶽梅見到這份上了,也放得開了,索性放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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