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堯將雲招福護在身後,直麵杜謙:


    「你們在京裏殺人,官兵在城裏搜索,確實沒想到你們會躲在這種鳥不拉屎的村子裏。我現在真後悔當初一念之仁,沒有殺了你。讓你溜回來,當了死士,替人賣命。」


    「賣命又如何,總歸我是要報仇的。」杜謙將腰間的刀抽出來,一邊擦拭一邊說。


    「替杜家報仇?還是替你自己報仇?」


    當初魏堯讓趙暢放狗咬杜謙,為的就是讓杜謙承認自己會武功,那樣一來,杜家的身上又多了一條欺君犯上的罪名,可惜杜謙忍的厲害,到最後也沒展露出武功,心裏憋著一口氣,就等著殺回京城了。


    杜謙擦完了兵器,指向魏堯:「你用不著在這裏跟我拖延時間,這地方官兵都找不到,你不敢打草驚蛇,你隻敢一個人來,拖延再久,就算你王府的護衛都來了,也是螳臂當車,你今晚也休想從這裏跑出去。」


    魏堯冷哼:「是嗎?」


    隨著魏堯這一聲,隻見村莊屋脊之上,便露出一圈又一圈的弓箭手,箭頭對著杜謙他們。


    杜謙見狀,卻不驚訝:「魏堯,你敢在京城地界調動這麽兵力,就算今日殺不了你,等你回了城,自然有人會殺你。皇上不會容許你勢力做大,裴家是前車之鑒,這就是我要費盡心機引你出手的理由。」


    杜謙再次瘋狂笑了起來:「還有,你張開眼睛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王家村!全村八百餘口人,你能全都殺了嗎?哈哈哈。」


    魏堯沉默,目光淩冽,緩緩抬起手,杜謙也不遑多讓,拿出袖笛,吹了一記,就見人群浩浩湯湯的動了起來,先前還躲在暗處觀望的村民們,全都被趕了過來,將舉著火把的杜謙他們圍成一圈,夾雜經過,被圍住的那些人把火把全都扔到了草垛子上,這樣一來,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殺手,哪些是村民了。


    雲招福從魏堯背後探出頭來,果然再分不清誰是誰,她還看見先前給她送茶水的小姑娘,正一臉驚慌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麽才好。


    周平和秦霜秦夏,帶著人破了村門,進來之後,就看見這樣的對峙場景。


    雲招福對那個小姑娘招了招手,如果可以找個村裏人問問,哪些是村民,哪些是殺手,也許情況就能得到緩解。


    那小姑娘驚慌失措的從人群中走出,目光不斷往屋脊上的弓箭手看去,兩隻手捏著衣擺,躊躇往前,雲招福對她伸手,眼看就要碰到她了,雲招福隻見眼前銀光一閃,小姑娘的袖子拔出一把刀,眼看就要刺到雲招福身上,雲招福大驚,卻還沒有等她驚叫出聲,魏堯的劍就已經貫穿了那小姑娘的喉嚨,一、插一拔間,喉頭鮮血噴濺而出,雲招福這下終於明白了,原來,人和禽獸的血都是一樣的腥臭。


    小姑娘手裏的刀落下的同時,人也軟軟的倒下,魏堯長劍點地,挑釁般看著杜謙,緩緩將手放下,厲聲道:


    「放箭!格殺勿論!」


    六個字敲擊著雲招福的心頭,她還沒有從那小姑娘的死中回過神來,好好的一條命,就這樣從自己麵前消失了,而馬上,又要有更多的人在她麵前失去生命。


    屋脊上的箭矢疾射而下,會武功和不會武功,立刻就分辨出來,魏堯將雲招福交給秦霜和秦夏,自己便投身到那一場迅速又殘忍的殺戮中去。


    雲招福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魏堯,他在她麵前,素來都是溫文爾雅的,無論她說什麽,他都能好言好語的哄著,對她溫柔備至,從未有過高聲,可就是那樣一個溫柔的人,此時此刻,卻如殺神降臨一般,將擋在他麵前的人,盡數斬殺,人血噴濺他一身,使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裏出來收割性命的惡鬼般恐怖。


    混亂中,有村民打扮模樣的人拿著刀衝向雲招福,皆被秦霜秦夏反殺,雲招福靠著牆壁,看著眼前這煉獄般的畫麵,她親眼看見周平對一個村婦手下留情,卻反而被那村婦反過來砍了一刀,周平吃痛,反過身與那村婦對壘,先前還驚慌不已的村婦,此刻就像是變了個人,與周平對打了好幾個回合,才被屋脊上的箭矢射倒在地。


    雲招福蹲在地上抱著腦袋,胳膊正好捂住了耳朵,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招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起了身,她嚇的驚叫起來,揮手就去打那個要把她拉起來的人,魏堯抓住她的手腕,低吼一聲:「是我。」


    雲招福才安下神來,隻聽魏堯急急道:「快走,山要崩了。」


    雲招福下意識抱住了魏堯的胳膊,借著他的力氣才勉強站起了身,周圍屍橫遍地,杜謙趴在那裏,背上插了一把長刀,死不瞑目。雲招福跟著魏堯往村口走了兩步,幾個迎麵而來的人被魏堯切菜瓜似的奪去了性命,血再次噴濺而來,雲招福閉著眼睛,跟在魏堯身後,魏堯因為帶了她一個累贅,身上已經有了兩三處傷,在他被圍攻之時,雲招福從地上撿了一把刀,衝著那幾個圍攻他的人胡亂砍過去,被人打掉了刀,卻也給魏堯爭取了片刻時間,衝出了那些人的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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