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男丁說道:「聽說歐菲郡主一向驕縱跋扈,仗著她大哥是白陽王,在星城裏橫行霸道,隻是沒想到這回她竟然綁走爺兒,也不知爺兒是怎麽惹到了她。」


    「夫人,那現不該怎麽辦?」另一名丫鬟問。


    「我去一趟郡主府,你們把這些先收起來。」她指著那輛嬰兒推車、搖籃和嬰兒床,吩咐完後往外走去。


    不久來到郡主府,請門口一名侍衛通報後,須臾,她便被領進府裏。


    廳裏,歐菲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一手撐在一旁的幾上,托著腮,另一手拿著一根鞭子,隨意甩動著,鞭尾甩向地上鋪著的白玉磚時,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啪啪啪。


    「民婦見過郡主。」裴嵐吟朝她微微欠了個身。


    「你來見本郡主有什麽事?」她斜睨著她問。


    「民婦的丈夫昨日得罪了郡主,請郡主大人大量不要見怪,放回民婦的丈夫。」語氣不卑不亢。


    歐菲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接著冷哼,「你口口聲聲說本郡主抓了你丈夫,你丈夫是誰?」


    「民婦的丈夫名喚路祈。」


    「哦,是他啊。」她挑起眉露出笑容,但出口的話卻極為惡劣,「很好,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你來得剛好,本郡主看上了你丈夫,我要你把他讓給本郡主。」


    聞言,裴嵐吟抬眸戲向她,眸裏隱隱有絲怒色,但語調還是十分冷靜,「郡主是想強占人夫嗎?」


    聽她這麽說,歐菲冷笑著站了起來,重重揚鞭朝地上一甩,驕蠻的睨著她,坦承不諱,「沒錯,本郡主就是要強占你的丈夫,你能拿本郡主如何?」


    她刁蠻的話令裴嵐吟的神色微沉,「難道郡主的眼裏沒有王法?」


    「王法?」歐菲定到她麵前,拿著鞭柄頂起她的下顎,張狂的道:「這裏是星城,是我王兄白陽王的領地,對我而言,他說的話就是王法。」


    裴嵐吟拍掉頂著自己下顎的鞭柄,靈慧的雙眸瞅著她,不疾不徐的語調裏透出一絲嚴厲,「即使星城是白陽王的領地,但還是屬於楚澐國的國土,依本國律法,所有王族官吏不得任意騷擾百姓,不得強占百姓財物,更不得強奪人夫、人婦,違者嚴懲不貸,難道郡主想觸犯國法嗎?」


    聽她竟搬出國法來壓她,歐菲愣了下,接著高傲的抬起下顎,跋扈的道,「你以為抬出本國律例就能嚇到我,除了我王兄的話,我誰也不聽。」她接著下令,「來人,給我把這女人轟出去!」


    「是。」侍衛立刻上前強行將裴嵐吟押出去。


    被攆出來,裴嵐吟抬頭看著門楣上刻著「郡主府」個大字的金色匾額,清雅的臉上斂去了所有表情。


    若路祈哥哥還是太子的話,就沒有人敢這麽對他了,然而下一瞬,在思及三年多前那場宮廷惡鬥,她不禁又輕搖螓首。正因為他不再是太子,所以才能平安至今。


    然而此刻成為平民的他們,在麵對歐菲郡主的仗勢欺人時,卻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她要怎麽做才能救回路祈哥哥?


    沉思片刻,想起對方適才說過的話,她毫不猶豫的走向白陽王府。


    「你求見本王有何要事?」坐在椅子上的白陽王歐烈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上的一隻羊脂白玉,冷峻的瞼上沒有任何表情。


    「民婦的丈夫被郡主強行擄回府裏,民婦想請王爺做主,讓郡主釋回我夫君。」曾經一度貴為太子妃,此時在麵對白陽王時,裴嵐吟神色沒有一絲驚懼和慌亂,她抬眼直視對方,說明來意。


    「是嗎?」歐烈銳利的鷹眸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聽到她的話,毫不在意的表示,「難得我妹妹看上你夫君,你讓給她就是了,本王再替你找一個更好的。」


    她神色一凜,「除了夫君,民婦不會再嫁給其他人!」


    見她站得直挺挺的,清雅的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容褻瀆的莊嚴,歐烈放下手中的羊脂白玉,目露一絲讚賞,一改方才散漫的語氣,「你夫君真有這麽好嗎?讓你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即使民婦說一百種我夫君的好,王爺不是民婦又如何能明白?」她察言觀色,見他神態變了,事情似有轉圜,她放緩語氣,「民婦素聞王爺英明,轄下領地百姓皆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想來王爺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請王爺體察民婦的心,命郡主放回我夫君,讓我夫妻團圓。」


    歐烈注視她片刻,才再開口,「你要我讓菲兒放回你夫君,我可以辦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聽到他前半句話,她神色一喜,接著聽到他有但書,她凝眸問:「是什麽條件?」


    「你先答應,本王再告訴你。」歐烈要求。


    「請王爺先說明,若是王爺提出的條件是民婦辦不到的,即使民婦答應了也沒用。」她很堅持。


    「你一定辦得到。」看出她的顧慮,歐烈接著說:「放心,本王不會要求你做超出你能力的事。」


    聽他這麽說,沉吟須臾,裴嵐吟決定先答應下來,到時再見機行事,「好,民婦暫且答應,請王爺說吧。」


    歐烈又拿起那枚豐脂白玉把玩,「你聽過女帝歸天後留下一襲白鶴羽衣的事嗎?」


    見他突然提起羽衣,她怔了下,「聽過。」相傳那件羽衣擁有不可思議的神力,能夠實現人的願望,但她認為這隻是後人穿鑿附會的謠言罷了。


    歐烈看她一眼,說出他的條件,「本王要你找出這件羽衣。」


    她忍不住滿臉詫異,「王爺要民婦找出那件羽衣?女帝的羽衣應該隻是一個傳說,王爺要民婦上哪找來羽衣?」就算真有那件羽衣,時隔數百年,合該也早就化為塵土,不複存在了。


    「不,那件羽衣真的存在,我已有了它的下落。」他的語氣萬分肯定。


    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有假,裴嵐吟很吃驚,「既然王爺已有了它的下落,何須用得到民婦?」她不解的問。


    「我是有了它的下落,但這世上隻有你能拿到它。」


    「民婦?王爺何出此言?」她滿眼困惑。


    「當年女帝歸天前將羽衣交給她最信任的一名神巫,要那神巫找一個隱秘之所將羽衣封存起來,其後,這數百年,流傳下來一首歌謠,裏麵提到唯有神巫的後人才能開啟藏放羽衣的秘窟。」


    「那王爺應該去找那名神巫的後人才對,為何找上民婦?」她納悶的問。


    歐烈冷峻的麵容瞬向她,「你就是當年那名神巫的後人。」


    「民婦?王爺是不是弄錯了?」她愕道。


    「不,本王已查明清楚,你娘家那邊的祖先便是那名神巫。」她娘曾有一個弟弟,然而那個弟弟在她娘親出嫁的第三年便病歿,由於他未曾婚配,故膝下無兒無女,因此,神巫後人隻剩下她一人尚在人世。


    他的話令裴嵐吟震住了,片刻後,她醒悟了一件事。


    「王爺早就知悉我的身份?」


    「沒錯。」歐烈不輕不重的吐出三個字,「太子妃。」


    聽他親口道出她從前的身份,她臉上流露出一抹震驚,一瞬後,她穩住心神,凜容道:「既然王爺明白我的來曆,那麽定然也知道我的夫君正是昔日的宣祺太子,你竟然縱容郡主擄走殿下!」


    歐烈走到她麵前,身材魁梧的他站在她麵前,高出她整整一顆頭,他垂眸看著她道:「本王隻知宣祺太子當年因淫亂後宮,已被先皇賜鴆酒死在天車裏。」


    這段往事雖然皇室刻意保密,但早就被他安排在宮裏的密探將消息帶了出來,因此當他們三年多前一路從都城來到星城定居時,他便已知曉他們的身份。


    後來為了得到羽衣,他派出手下追查當年封印羽衣的那名神巫的後人,循著一個個的線索,便查到她正是那名神巫僅存的後人。


    裴嵐吟後退了一步,不是懾於他的威勢,而是她明白了一件事。


    「郡主之所以擄走路祈哥哥,莫非全是王爺指示的?」所以她先前去找歐菲郡主時,她才會不斷的提及除了她王兄的話,她誰也不聽。


    還有她先後求見歐菲郡王與白陽王,才會這麽順利,完全沒有被刁難。


    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猜到這點,對她的聰慧,歐烈有些刮目相看,「沒錯。」他坦承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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