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段氏的問題,顧歙像是聽見了,回過頭,調轉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段氏,然後就又回到了傅新桐身上,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顧歙對傅新桐開口問道:


    「橫豎是已經做了一回媒人,不介意再做第二回。不知道三姑娘對未來夫婿有什麽要求?」


    傅新桐想死的心都有了。僵硬著腦袋,抬頭環顧了一眼周圍的人,傅遠和段氏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顧歙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傅新桐蹙起眉頭:


    「不勞顧世子費心,我還小呢,姐姐們都還沒嫁出去,若是顧世子實在想要替人做媒的話,不妨先替我的姐姐們做媒吧。老夫人,您說我說的對是不對?」


    段氏一愣,隨即點頭:


    「不錯不錯,桐姐兒在府裏行三,上頭出了音姐兒,還有一個珊姐兒,模樣是她們姐妹中最出挑的一個,性情也十分溫婉,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女,若是能有幸得顧世子三言兩語的,也是那丫頭一輩子的造化了。」


    段氏的話讓傅新桐忍不住抿嘴一笑,然後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顧歙身上,仿佛挑釁一般,顧歙眉峰一動,狀似漫不經心的端起一旁的茶杯,居然對段氏的那一長串話,再次聽若未聞,也不回應,更不應承,就那麽吊著,讓段氏臉上的笑容都漸漸維持不下來了。


    傅新桐看著段氏吃癟,心裏別提多爽快了,段氏身為傅家的老夫人,在傅家素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就是傅新桐重生之後,敢站出來給段氏點顏色瞧瞧,但其他時候,段氏在府裏的崇高地位根本無人能夠撼動。


    而傅新桐有時候雖然無所畏懼,但是礙於晚輩的身份,頂多隻能在段氏手中保持‘不吃虧’,但卻從來沒有像顧歙這樣‘占便宜’的。不過片刻,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他就給段氏吃了三個閉門羹,對段氏毫不在意,漠視到一定的程度,那就等於不尊重了。


    段氏自然生氣的,可是她隻能暗地裏生氣,表麵上還要維持當家主母的風範,再說顧歙的身份在那兒,也不是她生氣就能隨便罵兩句的人。所以段氏今兒算是吃了好大一回癟,讓傅新桐覺得通體舒爽,就連先前被顧歙莫名點名的事兒,似乎都可以不和他計較了。


    傅遠哪裏還看不出來顧歙的意思,對段氏這上趕著貼上去的行為也很不滿,沉聲說了一句:


    「有你這樣自賣自誇的嗎?」算是給了段氏一個台階下。段氏勉強露出了一個笑,然後就不再開口了,傅遠對顧歙又道:


    「內人是個直爽之人,肚裏藏不住話,世子不要與她計較。」


    顧歙放下茶杯,給傅遠麵子:「哪裏,老夫人快人快語,沒把我當外人看待。」


    顧歙就是顧歙,一句話讓你跳,一句話讓你笑,這不,剛還對他有點異樣小情緒的傅遠聽了他這話之後,也連連點頭,笑容晏晏:


    「沒錯沒錯。她就這麽個脾氣,心中一直記著世子的恩情,對世子之事多有關心。別說是她了,就是我對世子的事也很好奇,世子莫不是有了中意之人吧?侯爺和侯夫人總要張羅著替你甄選甄選吧?」


    顧歙將雙手攏入袖中,好整以暇回答傅遠的八卦問題:


    「侯爺和侯夫人倒沒替我張羅什麽,這種事情我更願意自己拿主意,一輩子的事情,總要找個讓自己滿意和舒服的才好。」


    傅新桐隻覺得耳朵發熱,心裏納悶為什麽聽顧歙說那些話時候,自己心裏會緊張的像是要把心跳出來似的。


    這邊情緒還沒有平複過來,那邊就聽顧歙又接著開口了:


    「不過嘛……我心中確實已經有了中意之人。」


    顧歙說完之後,傅遠和段氏對視一眼,這回可把傅遠的八卦之心都給勾出來了,斟酌著問道:


    「不知是哪家姑娘有此榮幸?」


    顧歙卻隻是笑笑,又不說了。


    傅新桐暗自為傅遠和段氏擦了一把汗,這老夫妻兩個,今天被顧歙給涮了好幾回了,吊人胃口之後,卻又賣關子不說,原來他的惡劣並不之爭對傅新桐啊。


    因為顧歙的忽然住口,所以現場的氣氛一度凝結,不過那個罪魁禍首,始作俑者卻仍舊老神在在的喝茶,不僅如此,杯中茶快見底的時候,還特意對傅新桐比了比,用眼神看了她一下,傅新桐盡管很想一巴掌拍在他那張俊臉上,但礙於環境,不得不忍著脾氣,從丫鬟手裏接過了茶壺,親自給他斟茶。


    顧歙滿意的又喝了兩口,然後就提出告辭,帶著滿臉興奮的都龍,由傅遠親自送出了傅家。


    他們離開之後,傅新桐就也想走了,卻被段氏喊住了,傅新桐回頭看她,隻見段氏來到傅新桐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然後才說道:


    「音姐兒這件事,你是不是事先知道?」


    段氏素來對這種事情想的很多,都龍是什麽人,她一聽就知道,若是他自己來提親,段氏絕對不可能同意,但是誰也沒想到他會把顧歙請過來,所以段氏結合之前傅新桐的強勢,讓她很有理由懷疑,傅新桐早就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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