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沒少穿過禮服正裝,適應態度良好,聞言笑了笑,揉揉她的頭發。 季小萌娶嫂子的願望被殘忍地扼殺,惆悵地叼著棒棒糖,鬱鬱寡歡。 下了樓,季歸鶴已經等待在客廳裏,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到沈棠,瞳孔深處似乎燃起了驚人的熱度,隨即又平複下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唇角的笑意像是盛了蜜。 他直直看著沈棠走到自己身邊,紳士地伸手讓沈棠搭住自己的臂彎,輕聲叫:“歲歲。” 沈棠還以為他想說什麽,等了半晌沒聽到,側頭看了看他,含蓄地道:“帥哥,你今天更帥了,祝你越長越帥——我們該出去了。” 季歸鶴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腰。 前院草坪上擺了不少桌子,香檳塔旁是精致的甜點,客人們大多相熟,不是商圈便是娛樂圈,甚至還有政圈的,三兩聚著聊天,趁機會也能結識不少朋友。 洛遙沅的心思卻全然沒放到那上麵去,她偷偷挪到人最少的角落,雙手合十祈禱了片刻——知道沈棠和季歸鶴今年結婚,她特地把今年的放飛自我狂歡日排到今天,左看右看,見沒人注意自己,拿了塊切塊完美的奶油小蛋糕塞進嘴裏,三兩口吃完,心裏是滿滿的幸福感。 怎麽會這——麽好吃! 洛影後淚花都要出來了,一年到頭吃草,終於今天嚐到了人該吃的,抹去唇角的奶油,見不遠處有人衝她打招呼,掩唇優雅地點頭示意,等他移開視線,又拿起塊點心塞嘴裏。 可惜流年不利,這回還沒咽下去,身後陡然傳來道冷冰冰的聲音:“洛小姐。” 洛遙沅:“……” 洛遙沅哽了一下,忽然有一種上課偷吃東西被班主任逮到的驚悚感,拚命將那塊蛋糕咽下去,眼淚都差點冒出來,飛快擦了擦嘴角,回身露出個慣常的標準笑容:“小季總,請問有什麽事嗎?” 其實不提沈棠和季歸鶴的關係,她也在酒局上見過季豆豆幾次。 對這位充滿了女王氣場的季氏二把手,她充滿了敬畏之情。 麵對女神,季豆豆有些緊張,於是脊背更加挺直,語氣更加冷硬:“婚禮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洛遙沅從容點頭,然而步子還沒邁開,季豆豆又指了指她的唇角:“這兒有奶油。” 洛遙沅:“…………” 優雅的洛影後接過她好心遞來的帕子,微笑著說完謝謝,邊擦嘴角,心裏邊流淚。 完了,形象毀了。 季豆豆盯著她低垂的眼睫,麵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 ……女神真是太可愛了。 婚禮請了樂團現場奏樂,季媽媽親自上陣彈鋼琴,隨著一曲悠揚輕快的《stepping on the rainy street》響起,沈棠和季歸鶴挽著手,從人群中走過。 徐臨和盛洵站在一起,又是欣慰又是悵然。盛洵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早該放手了。” 徐臨聽著悠揚的鋼琴曲,又歎了口氣。 盛洵盯著他,猝不及防問:“我們結婚時也彈這首曲子?” 徐臨下意識點頭,隨即反應過來,羞惱地壓低聲音:“誰要和你結婚?” 盛洵幽怨道:“這麽多年了,你連個名分也不肯給我嗎。” 徐臨梗著脖子,想說“老大不小了整這些幹啥”,盛洵提前截斷他的話頭,自言自語:“結婚前就把證領了吧,想去瑞典還是荷蘭?” “……”徐臨放棄和他交流,再一抬頭,沈棠和季歸鶴已經交換了戒指。 伴隨著周圍善意的歡呼打趣聲,他們在一片祝福聲中,望著彼此,執手深深一吻。 徐臨目光微閃,想拉盛洵的手,猶豫了下,沒好意思,手偷偷往回縮,驀地被一把攥住。 盛洵側過頭,衝他一笑:“看來你喜歡荷蘭。” 徐臨簡直沒脾氣了。 長長的一吻結束,沈棠臉頰稍紅,看了看手裏精致的捧花,小聲道:“小鳥,把這玩意扔臨媽懷裏,扔準點。” 季歸鶴欣然應允:“簡單。” 他拿著捧花轉過身,環視眾人。沈棠趁機四處瞄了眼,在角落發現了沈筠,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在眾人的歡呼聲裏,季歸鶴舉起捧花,輕輕巧巧地一扔,正巧落到徐臨懷裏。徐臨手忙腳亂地接住,慍怒著與沈棠對視一眼,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兒子衝他眨了下左眼,做了個口型:“大膽一點。” 他覺得手裏的捧花燙手極了,想扔給其他人,卻被盛洵按住,含笑道:“孩子的一片心意,別辜負了。” 徐臨斜了他一眼,手指縮了縮,最終還是沒扔開。 洛遙沅觀完禮,熱情地鼓鼓掌,隨即縮回角落,繼續往嘴裏塞小點心,半分飽都還不到,身後又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洛小姐。” 洛遙沅再次一噎:“……” 艱難地咽下口中的糕點,又謹慎地擦過唇角,轉身麵對外人的洛影後依舊是無可挑剔的優雅:“小季總。” 季豆豆穿著高跟鞋,禦姐氣場十足,身邊站著青春靚麗的沈玫,旁邊是發育遲緩的季萌,三人從高到矮站位整齊,目光灼灼地望著洛遙沅,由沈玫舉手發言:“洛姐姐,我們可以和你拍合照嗎?” 洛遙沅盈盈一笑:“當然可以。” 季小萌雙手插兜,一臉冷漠。 道理是這樣,但為什麽要抓我過來? 被拽過來當吉祥物的季小萌負責站在大姐身邊,緩解大姐和愛豆拍照時興奮到肢體僵硬的激動情緒。 沈玫自告奮勇,舉著照相機,對著三人哢嚓哢嚓個不停。 洛遙沅對拍照再熟悉不過,擺出最完美的姿勢,臨到最後,還彎腰親了下季小萌的臉頰。 季萌被季豆豆冰冷的目光盯著,悄悄發著抖:“……” 沈棠哥哥,救命,我要死了。 好在沈玫速戰速決,拍完照,賣乖拉著洛遙沅和季豆豆去泳池邊坐著,三人一人一杯沙冰,利用完後,把季小萌徹底拋到了腦後。 季小萌趕緊一溜煙跑了。 沈玫充當三人間的磨合劑,一邊技巧性地甩出各種話題,緩解氣氛,百忙中還衝季豆豆眨了下左眼,發射信號:明天處理完照片發你郵箱,我會把小萌全部p掉的。 是時候展示她高超的p圖技術了。 季豆豆淡然頷首:勞煩壯士,明天送你個包。 洛遙沅望著天:……好想吃點心啊。 沈棠的酒量大,和季歸鶴四處敬酒,除了長輩那桌外,不著痕跡地替他擋了大半,目光瞟來瞟去,給江眠敬酒時,發現他臉色不大好,低聲問:“和阮軻鬧別扭了?” 阮軻就坐在對麵,和幾個圈內前輩說著話,討教演技。 僅僅一年半,江眠心裏的灰姑娘已經褪去一身塵灰,變得穩重又耀眼,即使前段時間開始紅起來,也不驕不躁,態度不卑不亢,麵對沈棠時,還是容易結巴臉紅。 江眠抿了口酒,搖搖頭:“沒什麽,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就別為我操心了。”說著,他笑了笑,舉起酒杯,“新婚快樂啊,季哥,可別欺負我弟。” 季歸鶴阻止了沈棠想幫他敬酒的動作,和江眠一碰杯,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江眠眉目舒展,衝沈棠嘻嘻哈哈,又是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沈棠清楚他的性子,隻好點頭,和季歸鶴去下一個賓客那兒。 婚禮結束時,天色已然擦黑,大家吃過晚飯,提著精心準備的禮品,由專車送回。 洛遙沅和季豆豆沈玫待了一天,沒好意思在她們麵前胡吃海塞,心裏頗為遺憾那些甜點,想著回去再吃頓好的,豈料正要彎腰上車,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季豆豆忽然叫住她,遞來一盒打包的點心。 洛遙沅一愣,便多了幾分真誠的笑意:“謝謝小季總。” 季豆豆嗯了聲:“不用謝。”憋了三秒,又蹦出一句,“謝謝你來參加我弟弟的婚禮。” 洛遙沅也笑眯眯地回答:“不用謝。” 季豆豆麵色依舊冷淡,禮貌矜持頷首,卻默默攥緊了拳頭。 女神真是太溫柔了! 希望她能喜歡她親自做的點心! 洛遙沅渾然不知,提著大木盒鑽上車,甜香的氣息不斷溢出,她忍了又忍,沒忍住打開了盒子,撚起一塊嚐了嚐。 ……好好吃啊!!! 改天一定要問問沈棠這糕點師的聯係方式。 沈筠隻露了一麵,留下禮物便走了,沈棠沒找著人,回頭一看,徐臨和盛洵也提前離開,隻發來短信知會了聲,江眠追著阮軻就跑,沈棠無奈,和季歸鶴挨個送走客人後,季家人也坐車回楓紅灣居。 這棟別墅就是季媽媽送的新婚禮物。 忙碌了一天,沈棠腰酸背痛,醉意也散得差不多了,和季歸鶴順著花園小路回到屋裏,上樓找到主臥,先鑽進浴室洗了個澡。 季歸鶴見他把門關了,隻能去隔壁屋的浴室,速戰速決後,將自己想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等沈棠筋骨酥軟地泡完澡出來,看到床上潔白的婚紗,愕然得毛巾都掉了:“……這啥?” 季歸鶴靠在浴室門邊,耐心等了許久,轉首笑眯眯地道:“寶寶,穿給我看吧。” 沈棠冷下臉:“叫爹都沒用,不穿。” 季歸鶴沉吟片刻,幹脆彎腰打橫抱起他,放到那張又大又軟的床上,床單是季媽媽特地挑的喜慶大紅,旁邊的婚紗紅白分明,看得沈棠眼皮子一個勁兒地跳。 身上的男人傾身覆來,和他鼻尖抵著鼻尖,含笑道:“我想看你穿。” “……你是變態嗎?” “我親手繪製的圖紙,很適合你。” “想都不要想。” “穿給我看,好不好?” 沈棠和他對視許久,白皙的麵頰漸漸泛紅:“你怎麽對這個這麽執著?” “因為……”季歸鶴咬著他的耳朵,偷偷分享自己的小秘密,“當年在劇組時,我就想著,一定要把這個小美人拐回家,讓他穿著婚紗嫁給我。” 沈棠的耳根都紅了,簡直好氣又好笑,偏還夾雜著幾絲說不清的感動,僵持片刻,無奈地別過臉:“隻穿一次啊。” 季歸鶴眼睛一亮,笑吟吟地點頭。他隻想讓自己看到沈棠穿婚紗的模樣,吝嗇得不想分享給任何人瞧一眼,所以定製婚紗時,沒弄得太複雜,不用太多人來幫忙。 柔軟的浴袍被扯開滑到地上,沈棠未著一褸,稍微扭捏了一下,便大大方方地站著,任由季歸鶴邊肆意揉捏撫摸著,邊給他穿上那件還是頗為複雜的婚紗。 兩人都沒有說話,時間仿佛凝固住了,似乎過了許久,又隻過了一瞬,季歸鶴完成自己的傑作,眸中含著驚豔,怔怔地望著沈棠。 沈棠的身量雖高,但身形清瘦修長,肩膀不算太寬,腰肢細韌,線條柔韌,並不剛硬。 這件由季歸鶴親手設計的婚紗也確實很適合他,稍長的頭發垂下,雄雌莫辯的漂亮,比綴著無數珍珠的的婚紗還要耀眼。 季歸鶴輕輕呼出口氣,喃喃道:“寶寶,你真好看。” 沈棠非常不習慣,扯了扯長長的裙擺:“……可以脫了嗎?” “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