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琪把熔好的銀塊放進石綿鍋中,站在一旁等它退火,她心裏想著一些事情,不知不覺的露出笑容。


    「想到什麽了?」駱濯問。


    「我在想,以前常常笑心磊是個路癡,沒想到她連迷路都能迷出一段感情,真是不錯。」


    「跟大德?」


    「你沒看出來嗎?星期天他們聊得多開心!而且聽心磊說,這兩天白天大德都在我們那兒陪她,還會唱歌哄她睡午覺呢!心磊就喜歡這種會哄她的男生。」


    「那很好啊!」駱濯樂觀其成。


    「駱駝,你跟大德是怎麽認識的?」


    駱濯先將手上的小錘子放下,喝了一大口冰開水,然後才詳細的回答沅琪:


    「我不是畢業就到加拿大去了嗎?就是在那兒遇到大德的。他那時候在一家音樂學院做短期進修,還在我們社區的中文廣播電台兼差,剛好聖誕節電台辦了一個晚會,我幫他們做宣傳海報還有舞台設計,就是這樣認識的。」


    駱濯幫沅琪也倒了一杯開水,還把杯子拿到她手邊。


    「謝謝。」沅琪感激的對他笑笑。「駱駝,你覺得大德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要看你問的是哪方麵囉!」


    「就你認識的大德,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如果他跟心磊在一起,會對心磊很好嗎?」沅琪擔心的問,她可不想再看到心磊人前歡笑、背地裏躲著傷心了。


    「我聽過大德的電台同事批評他不夠果斷,但是我寧可認為那是因為他善良、厚道,不願意給人難堪。」駱濯似乎頗欣賞大德。「就我認識的那一方麵來看,大德是個細心、體貼、又有耐心的人,我很少看到男人像他這麽浪漫、溫柔、而且善於照顧人,不曉得是不是巨蟹座的人都比較具有女性特質……」


    「大德是巨蟹座?」沅琪驚訝的問:「真巧!我跟心磊也都是巨蟹座,難怪他們兩個一見麵就那麽投緣。」


    「如果心磊真的跟大德戀愛,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心磊不會受到傷害的。」駱濯保證的說。


    「心磊對感情很真誠、很執著;她的愛又濃又烈,就像不加糖的咖啡,喝得慣的人喜歡得不得了,喝不慣的人卻嫌它太強烈。我希望大德能善待她。」沅琪衷心的說。


    「心磊似乎很依賴你?」


    「表麵上看起來,心磊很依賴我,其實在內心裏,我依賴心磊更多。隻不過心磊比較情緒化,有時候很冷淡,一句話也不說;有時候又很黏人,一天要人家陪她二十五個小時。」


    「你放心吧!大德很會照顧人。」


    「那就好,如果他們真能在一起,心磊就可以早日忘記鄭傑那個大混蛋。」


    「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駱濯提醒她。


    「什麽?」


    「不會再迷路!」


    「有道理。」沅琪讚同。


    駱濯突然八竿子打不著的問了一句:「退好了嗎?」


    沅琪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的望著他。「啊?什麽?」


    駱濯指指石綿鍋:「銀塊啊!如果退火了的話,給我一些吧!我這兒還缺一點花邊。」


    「好啊,看你要多少,拿去吧!」沅琪試了試溫度,放了一部分到他的鍋子裏。


    她探頭看了看駱濯桌上完成大約三分之一的作品,實在看不出來他想做什麽。


    「這是誰要的?」


    「我自己要的。」駱濯一邊修改,一邊回答她。


    「是嗎?」沅琪問。「可是你上星期不是答應一家金飾店的老板,要幫他設計幾款樣式,到今天還沒見你動手畫。」


    「不急,我告訴他要等我手邊這個完成了,才能幫他;更何況……」


    駱濯比比桌上的作品。「這個可比他要的東西重要多了。」


    沅琪拿起銼刀削去多餘的部分,一麵不經意的問:「真的?做什麽用的?」


    「我打算做來跟你求婚用的。」駱濯誠實的回答。


    沅琪嚇了一跳,失手被銼刀戳到左手拇指。


    駱濯比她更快的拉起她的左手,「糟糕,傷口不小。你先按著,我去拿藥箱。」


    駱濯從一個大箱子裏拿出一個自己做的鐵盒子,打開一看,全是繃帶、ok繃,雙氧水等,跟一般人家的醫藥箱大大的不一樣。


    「沒想到你還有醫藥箱。」沅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駱濯熟練的先幫她消毒。


    「沒辦法,做金工的人雙手一定是傷痕累累的,總要先做好準備,免得受傷時臨時找不到藥水消毒。」


    駱濯很快的就將她的傷口包紮好,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他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


    沅琪啼笑皆非的看著拇指上的紗布。


    「拜托!駱駝,明明隻是個小傷口嘛!又不是沒戳傷過,你把我的手包成這樣,等一下怎麽工作?」


    「那我們就別做了,放半天假,你看怎麽樣?」駱濯半真半假的說。


    「放半天假?」沅琪不相信的看著駱濯,他不是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時全心全意的嗎?


    「是啊,我們出去四處走走,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很吸引人,隻是我答應了明天把這東西給人。」沅琪指著桌上的銀製化妝箱,無奈的笑了笑。「今天恐怕得趕工。」


    「真可惜!」駱濯惋惜的說。


    「是啊,真可惜,難得今天老板這麽大方。」沅琪自糗的說:「大概是我勞碌命吧!」


    「好吧!既然這樣……」駱濯神秘的笑著,搞得沅琪滿頭霧水。


    在沅琪還搞不清狀況的時候,駱濯拿出一支麥克筆,然後抓住沅琪包紮著紗布的拇指。


    「駱駝,你要幹什麽?」


    「噓!坐好別動。」駱濯在沅琪椅子前蹲低了身子,開始在她拇指的紗布上畫畫。


    「駱駝……」


    「我畫一隻小貓咪陪你。」駱濯說。


    他神情專注的畫了一兩分鍾後,一隻活靈活現的小貓咪就出現在紗布上了。


    「好可愛!」沅琪驚歎.


    駱濯起身,將筆放回桌上。


    「難怪你把我的小傷口包紮成這麽大,原來是想在上麵畫畫。」沅琪有趣的看著紗布上玩球的貓咪。


    「有它陪你,工作起來就不覺得辛苦了。」


    「隻怕有了這麽大的它,我連工作都沒法做了。不過,」沅琪動了動大拇指,開心的笑著。「它真的好可愛喔!」


    聊了一會兒天之後,沅琪認命的回到工作桌前,做化妝箱最後的修飾工作。雖然很想專注的工作,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飄到駱濯的桌子上,偷偷打量駱濯說的,要跟她求婚用的禮物,想要看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駱濯當然發現沅琪的企圖,不過他故意裝作不知道。就讓沅琪去猜吧!


    跟沅琪的進展雖然緩慢,但已經很滿足了,至少現在沅琪可以很自然的跟他聊天了。


    但願可以在爸媽結婚四十周年紀念日前,把跟沅琪的感情先定下來!或許,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會跟爸媽同一天也說不定。駱濯暗暗在心裏想著。


    還有三個多月,駱濯提醒自己:「多加把勁!」


    立定了這個目標,駱濯對手上的這件作品更賣力了。


    「好了,把眼睛閉起來,現在我要唱催眠曲了。」大德柔聲對沙發上的心磊說著。又到午睡時間了,這幾天都是大德唱歌哄心磊睡午覺。


    心磊聽話的閉上眼睛。


    大德坐到沙發旁的地板上,用搖籃曲的調子配上他自己想的詞,低聲唱:


    心磊乖


    快快睡


    外麵太陽好大呀


    屋裏又涼又舒服


    心磊乖寶寶快快睡


    心磊聽著他的歌詞,忍不住就張開了眼睛。


    「大德,你今天唱的這首歌不合邏輯。」她躺在沙發上,轉頭看身邊的大德。


    「什麽地方不合邏輯?」大德輕輕幫她撥開臉頰上的頭發。


    「我都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了,早就不再是寶寶了。」心磊一本正經的說。


    大德想了幾秒鍾。「好,那我重唱一次。」


    他重新開口唱改過的催眠曲——


    乖心磊


    趕快睡


    外麵太陽毒又辣


    屋裏又涼又舒服


    心磊好姑娘趕快睡


    「這樣可以了吧!」大德微笑的問。


    「可以了,還想聽別的。」


    「還要聽別的啊?好,你先閉上眼睛。」


    大德一邊輕輕摸著心磊的頭,一邊唱著輕柔的歌曲,第三首歌還沒唱完,心磊就在他的歌聲陪伴下睡著了。


    大德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磊,她睡著的樣子好安詳,像個沒有煩惱的天使。可是心磊真的沒有煩惱嗎?那天在杉林溪,沅琪不經意提起的事情讓她變了臉色,是什麽事情可以讓單純得像個孩子的心磊悲傷?聽她們的話中意,好像是感情吧!


    星期天在駱濯家吃飯時,心磊自己也提到,她前一陣子剛失戀。那個男人怎麽忍心丟下心磊?他難道是瞎了眼嗎?


    又想起在杉林溪的那個早晨,剛起床沒多久就聽到一個清清亮亮的聲音,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然後一再的經過他的窗前。


    他還清楚的記得迷路時的她,嗔怪的埋怨著道路的模樣。大德忍不住微笑。


    心磊真的二十五歲了嗎?為什麽還像個孩子似的天真單純呢?


    「鄭傑……鄭傑……」心磊翻個身,嘴裏不清不楚的說著什麽,大德隻能隱約聽到一再重複的兩個字。


    是正傑?正傑?鄭傑?還是鄭傑?


    應該是個人名吧!是那個瞎了他的狗眼,狠心讓心磊難過、落淚的男人嗎?


    心磊又動了一下,而且皺起了眉頭。


    奇怪,心磊今天睡得特別不安穩,前幾天她都是帶著安詳的表情、睡了兩個小時候才會醒來,怎麽今天翻來翻去?


    看心磊連睡夢中都皺著眉,大德覺得好不忍心,是不是做惡夢了?要不要叫醒她?但萬一沒什麽呢?大德不敢冒險,他知道心磊最討厭別人在她睡覺時吵她,而且隻要一被吵醒就睡不著了。可是看她這樣翻來翻去,心裏又舍不得。


    大德小心翼翼把手伸出來,輕輕的、緩緩的撫摸心磊的背部,嘴裏還輕聲的哼著搖籃曲。


    沒想到心磊居然微微張開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看著他,模糊的問:「鄭傑?」


    大德知道她還沒清醒,繼續摸摸她的背,柔聲對她說:「心磊乖,乖乖睡。」


    「陪我。」心磊拉著他的手放到臉下壓著,說完「陪我」兩個字後,眼睛又閉上了。


    大德任由心磊抓著他的手,一邊不忘安撫她:「好,我在這兒陪你,乖乖睡。」


    沒一會兒心磊臉上帶著微笑,又睡著了。


    為了把手放在她臉下,大德不得不更靠近心磊,近到甚至連她臉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連她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心磊好美!她的睫毛不但濃密,而且又長又卷、她的臉頰粉嫩嫩、小小的嘴唇紅通通的。她真的好美!


    大德發現自己快要克製不住想吻她的衝動了,雖然心磊的心裏還有別人、雖然這樣很不道德,可是……


    他趕緊移開視線,不敢再盯著心磊看。怎麽會這樣?以前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方寸大亂。大德口幹舌燥的想著。


    如果她還不想開始另一段感情?如果他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一型?


    如果那個叫什麽正傑的又回頭……


    大德再度看著心磊,內心激動不已。


    如果心磊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舍不得看她難過、舍不得讓她掉一滴眼淚。他在心裏想著。


    心磊好像又夢到了不愉快的事,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抓著大德的手用力的捶著沙發。


    大德忍不住坐到沙發上,將睡夢中的心磊抱進懷裏,一麵拍著她,一麵安慰她說:「心磊乖。」


    一搬動心磊,她就醒過來了。心磊張開眼睛,環顧四周,確定是自己的住處之後,才安心的呼了一口氣。


    「我夢到你。」心磊從大德懷中出來,坐在沙發的另一頭,麵無表情的對他說。


    記得第一次哄心磊午睡的那一天,看到心磊一醒來就臭著一張臉,大德還以為她生氣了;經過幾天的相處,大德知道她剛起床總是會臉臭臭的,對她的冷淡也就不以為意。「真的?怎樣的夢?」


    「我要喝水。」心磊覺得嘴巴好乾。


    心磊就是這樣的人,剛起床時總是有三五分鍾的時間會莫名其妙,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大德幫她拿來一杯水,心磊咕嚕咕嚕兩三口就喝光了。


    「還要不要?」大德問。


    心磊搖搖頭,繼續剛才的話題。「大德,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有你哦!」


    聽她這樣說,大德就知道她恢複正常了。


    「什麽樣的夢?」雖然已經問過了,不過大德相信心磊剛才一定沒聽進去。


    「我夢到以前的男朋友,他帶了一個身材很好的女人來跟我示威,說是他的新女友,還是個烹飪老師呢!」心磊不服氣的說:「什麽了不起嘛!改天叫駱駝教我,我也可以煮得很棒的。」


    「然後呢?」


    「然後他就想親我……」


    「等等,他不是帶了別的女人來嗎?怎麽還會想親你?」大德不了解的問。


    「隻是夢嘛!真是的。」心磊怪他打岔。


    「好吧!他想親你,然後呢?」


    「然後我就很火大啦!他都帶別的女人來示威了,還膽敢親我,我就用力捶他。」心磊做樣子給大德看。「就像這樣,很用力、很用力的捶他。」


    大德看得很想笑,可是心磊一臉正經的模樣,他隻好忍住笑。


    「後來,我們就開始打架,然後你就出現了。」


    「哦?」


    「對啊,你就像個英雄般的出現了,你先幫我打他,然後還抱著我逃走。」心磊高興的說,就好像她說的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情況。「你跑得好快喔,他們都追不上。」


    這算是哪門子的夢?真奇怪。


    「不過我想如果是現實生活中,你抱著我應該是跑不動才對。」心磊深思的說:


    「你又沒有很壯,我也沒有很輕。」


    大德真是服了她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不說,還能這麽認真的考慮到現實環境。


    「喂!你知道後來怎麽了嗎?」心磊偷偷笑著。


    「怎麽了?」


    「後來我就親你哦!」


    「哦?」大德也笑了,真希望這不隻是她的夢啊!


    「嗯!」心磊點點頭。「然後我就醒過來了,你還抱著我。」


    聽心磊的口氣,好像對大德抱她這件事不以為意,可是大德自己卻有點心虛,就好像剛才想親她的念頭被洞悉了一樣。


    「這是因為……我看你睡得不安穩……」


    他想解釋,不過心磊沒在聽,她笑得甜甜的、自顧自的說:「好舒服呢!」


    「啊?什麽?」大德完全摸不著頭緒。


    「我說,讓你抱著,我覺得好舒服。」心磊的眼裏沒有一絲做作的影子。


    「真的?」大德喜出望外的問,原本還以為她會不高興,這下子可鬆一口氣了。


    「你身上有一種香香的味道,好像是哪一種沐浴乳,可能是我以前用過的牌子,聞起來好熟悉。」心磊回味的說。


    心磊一直覺得大德讓她很放心、很信任,好像跟他在一起,她可以完全信賴他一樣,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以前,即使跟鄭傑在一起幾年,她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而且跟鄭傑在一起,她更無法像現在這樣完全放鬆、舒服自在。


    心磊喜歡讓大德抱在懷裏的感覺,好安全!


    「再抱抱我。」她向大德伸開雙臂。


    大德移坐到心磊旁邊,緊緊的將她抱在胸前,還親親她的額頭。


    心磊也用雙手環抱著大德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他規律的心跳。


    「我好喜歡你,大德。」心磊喃喃的說。


    他摸摸心磊的頭,回答她:「我也很喜歡你,心磊。」


    要不是先前跟心磊相處過幾天了,大德可能會一廂情願的以為心磊愛上他了。


    心磊很容易就會喜歡一個人、一件事、甚至一句話、一個小東西,而這個「喜歡」


    跟「愛」之間恐怕還有一大段距離。不過,這總是個開始。


    從那一次開始,心磊每次看到大德,總會對他張開雙臂、要他抱抱。心磊會先說:「大德,過來給我一個大抱抱!」要不就是說:「我要給你一個超級大抱抱!」隨著這句話而來的,真的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擁抱。


    對於心磊的熱情,剛開始大德偶爾會有些不習慣,慢慢卻也愛上了這種溫暖的擁抱;他開始期待和心磊的每一次見麵,開始習慣在去見心磊前,用她熟悉的那種沐浴乳洗澡,開始在見不到心磊的日子裏覺得若有所失。


    大德知道,他百分之百愛上心磊了。


    他愛心磊的多變善感,愛她雖然有些迷糊卻守信重承諾,更愛她的天真坦率。


    但是心磊愛他嗎?大德不能確定。


    心磊是那種「愛一個人,就一定要大聲說出來。」的女孩,但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


    這代表了什麽?也許心磊並沒有愛上他,她隻是把他當成好朋友,就像沅琪那樣的好朋友。


    既然心磊是個坦白、不拐彎抹角的人,大德打算用她的方法來求證她對他的感覺:直接問她。


    一整天大德都在想著心磊,連工作的時候也不例外,甚至還播錯聽眾點播的歌曲。


    離開電台後,大德很想立刻到心磊那兒去問她,但是都淩晨兩點多了,心磊也許睡了。他開著車在深夜的街上繞來繞去,腦海裏反覆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萬一心磊拒絕他怎麽辦?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漸漸亮了,一晃眼已經五點了;大德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他先開車到濱江花市買了一整把玫瑰花,再回家洗個澡,然後到心磊和沅琪的住處。


    到達的時候還不到七點,大德不想吵醒她們,就坐在樓梯上等著。


    大約到了八點半,沅琪要下樓買早餐,一開門就看見大德。她懷疑的看了看表,驚訝的問大德:「才八點半呢!你這麽早就來了?怎麽不按電鈴?」


    「還很早,我怕吵醒你們。」


    然後沅琪看見大德手上那一大把還捆在幾張大報紙裏,沒有包裝的玫瑰花。


    「心磊跟你提過她喜歡玫瑰?」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心磊最喜歡這種長莖玫瑰,尤其是黃玫瑰?」沅琪懷疑的問。


    「我注意到你們客廳那個花瓶很長,一般花不可能用那麽高的花瓶,除非是莖很長的像海芋、鬱金香、向日葵之類,但是那花瓶看起來又很細致,不是很適合剛才我說的那些莖比較粗大的花。」


    「所以你就買了玫瑰?」沅琪開始對大德有了好感,他果然像駱濯說的那樣細心,而且對心磊這麽用心。


    大德點點頭。


    沅琪這時候才想到他們都還站在樓梯口。「隻顧著講話倒忘了請你進來坐。來,進來吧!」沅琪替大德倒一杯開水,然後在他對麵坐下來。


    「我還是沒辦法理解,既然心磊沒告訴過你,你怎麽知道要買黃玫瑰?猜的嗎?」


    大德笑笑的回答:「也是猜的,心磊平常喜歡穿淺綠色、或是藍綠色的衣服,但是玫瑰花沒有這種顏色,心磊又不喜歡紅的、粉紅這一類的顏色,所以我就猜黃色。你不覺得黃色不管跟綠色、或是藍綠色配在一起都很顯眼嗎?」


    沅琪真的非常佩服大德,一個大男生怎麽會有這麽細密的心思?不過她還有一個疑問。


    「可是心磊也很喜歡白色,平常也常穿白色的衣服啊,為什麽你不買白玫瑰?」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黃玫瑰是所有玫瑰中最柔弱、卻也是最優雅的一種。雖然它美麗的時間很短,大約隻有一到兩天,一旦盛開就失去了那種細致、脆弱的美,但是它含苞待放的時候特別美麗,而且惹人憐愛,白玫瑰沒有這種我見猶憐的氣質。我想依心磊的個性,她會比較欣賞黃玫瑰。」大德分析著。


    沅琪的嘴巴張得不能再更大了,她太驚訝了,大德的說法居然跟心磊如出一轍!


    「難怪心磊會那麽喜歡你!」沅琪說:「你實在太了解她了,你們才不過認識多久,你竟然就看得出來心磊特別喜歡精致、脆弱的東西。


    真是不可思議!」


    「在我眼裏,心磊本身就是個精致的藝術品、上帝的傑作。」大德自然的說。


    除了心磊,要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沅琪一定會掉一地的雞皮疙瘩,但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樣的話從大德口中說出來,一點也不會不合宜,反而覺得好美。


    「同時,心磊也很脆弱。」沅琪提醒他。


    「我會把心磊捧在手心裏,不會摔著她。」大德誠心的說。


    沅琪感動得好想掉眼淚,本來聽駱濯那一番對他的看法,她還有點存疑,現在她完全相信大德會好好對待心磊了。


    「大德,你讓我覺得好感動。」沅琪忘情的上前抱一下大德,眼角含淚的對他說。


    大德有一絲難為情,他傻笑著,不曉得該說什麽。還是沅琪打破了僵局。「你要不要把花插起來?」


    「好。」大德先把花瓶洗幹淨,然後細心的、一枝枝的整理玫瑰,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將所有的玫瑰插好。


    「心磊醒來看到一定很開心。」沅琪肯定的說。


    「誰在叫我?」心磊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搖搖晃晃的走進客廳。


    「你醒了。」


    心磊打了個大嗬欠,在沙發上躺下來。


    「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沅沅,你在跟誰說話?」她閉著眼睛問:「幾點了?」


    「九點十五了。」沅琪驚喊:「糟糕,我該出門了,駱駝說過上班不能遲到。」


    她走向心磊說:「心磊,大德來了,他會陪你,我要去上班了。」


    不曉得心磊有沒有聽進去,她睡著的時候通常聽不見別人說的話。


    大德看著熟睡的心磊,對沅琪說:「你先走吧!別叫醒她,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好吧!我走了,bye!」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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