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碧首先開了口,「若是我搞錯了,你可不能怪我!」


    「我怎會怪你,」朱嗣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我是沒想好怎麽做。」


    他長歎口氣,繼而愣了下,苦笑道,「真是怪了,每次提到她,我都忍不住要歎氣。」


    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吧,萬碧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


    「我真希望她另有心上人,於她於我都是解脫!」


    他語氣沉重中透著疲憊,萬碧忽有些煩亂,這羅筱嫿,似乎給他的壓力過於大了。


    但她什麽也沒說。


    二人沉默著,一路到了西山別苑。


    秋風夜雨,寒意凜然,剛下馬車的萬碧不由打了個寒戰,身上一沉一暖,是朱嗣炯脫了氅衣給她披上。


    萬碧的心稍稍安定下來,隨後自嘲般一笑,自己怎麽也患得患失起來。


    自有侍衛上前叫門,門子一看到朱嗣炯就嚇得腿軟,問什麽答什麽。


    朱嗣炯直奔後院,一路沒遇到幾個奴仆,有企圖阻攔他們的護院,都被朱嗣炯的親衛弄了個五花大綁。


    很快到了花廳東側,一道回廊橋曲曲折折架在淺池上,直通到對岸水榭。


    對麵燈火輝煌,隱隱傳來唱戲聲。


    朱嗣炯大踏步走過去,萬碧緊隨其後,楊廣等幾個親衛守在回廊這頭,不敢跟上前。


    走得越近,聲音越清晰。


    男聲斷斷續續地念白,「如撚青梅……小扣柴扉久不開……」


    女聲有些氣喘,帶著笑聲,「春色正濃,空教人風雨替花羞。」


    朱嗣炯打算推門的手僵住了,臉色尷尬又古怪,他聽出來那是羅筱嫿的聲音,這二人在幹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拉著萬碧又退了幾步,「阿碧,不然我們找地方歇歇,等他們完事了再來?」


    萬碧仔細考慮一番,「我想早些回去抱孩子。」


    想起睿兒,朱嗣炯心頭那點猶豫頓時煙消雲散,既然決意來此,還是早些解決的好。


    他清清嗓子,大聲咳了幾下。


    裏麵聲音小了些,過了幾息,羅筱嫿尖細的嗓音嚷道,「哪個狗殺才在此狂吠,還不快滾!」


    萬碧愕然,朱嗣炯差點栽個跟頭,忍不住喝道,「羅氏!」


    屋裏徹底靜了下來,窸窸窣窣聲音過後,羅筱嫿開了門。


    朱嗣炯早背過身去,因此她看到的隻是他的背影。


    相比他的尷尬,羅筱嫿反而落落大方,皮笑肉不笑道,「你來的倒巧,請屈尊紆貴去花廳坐坐。」


    她沒有絲毫羞愧,理直氣壯的,好像偷情於她而言,不過吃飯一樣平常。


    朱嗣炯訝然過後,以為她想開了,忽覺如乍開悶籠般的輕鬆,吐出胸中濁氣,「我們是該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但萬碧卻看出羅筱嫿有幾分色厲內荏,暗想此人一向執拗,未必真如表現出的那般灑脫。


    她沒有遵朱嗣炯所言回避,而是站在花廳外窗子下偷聽。


    朱嗣炯的聲音很低,萬碧模模糊糊隻聽到「羅家、和離、交代」。


    她微微鬆了口氣,如此能解決的話最好。


    羅筱嫿尖利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絕不和離!」


    萬碧心頭突地一跳。


    「我說過,我絕不會讓你將萬氏扶正,就是死,我的牌位上也要寫‘靖江郡王妃朱羅氏’!」


    朱嗣炯氣急,「你、你都……犯了七出,我直接休你羅家都沒話說。」


    「休我?朱嗣炯你憑什麽休我?若不是我爹爹出兵,你早死了!知恩圖報懂不懂?如今用不到我了,就想把我一腳踹開,做夢!」


    「朱嗣炯,若你對我有一絲絲憐惜,我也不會找其他男人!」


    羅筱嫿嗚嗚咽咽哭起來,「我好累,我對你笑到牙酸,卻換不回來你一個笑臉……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被愛,也想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


    她幽幽怨怨訴說自己對朱嗣炯的一番情意,窗外的萬碧已無意再聽下去,她悄悄出來站在水邊,冰涼的夜雨落在臉上,驅散了心中煩躁,冷靜下來後,她忽想到一個人。


    花廳中燭光搖曳,羅筱嫿滿臉淚痕,猶自倔強盯著朱嗣炯,仿佛他才是罪不可赦的那個。


    朱嗣炯默然良久,方說,「我當初就和你說過,我隻鍾愛一人,除了她,我誰也不愛……事到如今,我也有錯,和離是你我最好的選擇。——隻要你父親不犯上作亂,我必保他一世榮耀。」


    羅筱嫿知他心意已決,仍想做最後掙紮,「我隻求一個正妻的位子,咱們各過各的。」


    見朱嗣炯搖頭,她桀桀笑道,「若你敢休我,我就告訴爹爹是你和萬碧故意陷害我,你就等著羅家的報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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