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次任務中被吸毒者帶血的枕頭紮入掌心,這是hiv陰性報告。同樣的報告也提交給了洛杉磯警局,如果你懷疑這份文件真實性的話,我可以去洛杉磯警局幫你調檔!” “……” “還有這個。每年swat的新人都要去訓練營培訓三個月,你是主教官,負責最後的評估錄取。這是我想辦法弄到的評估書,每一份的結尾都有你的簽名。” 米切爾嘩啦一聲抽出一大疊文件,那是給不同學員的成績認定書,每一張最後都有“洛杉磯swat特警組組長 kevin den”的手寫簽名。 鄧凱文把這疊文件嘩啦啦翻過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啪的一聲把文件往桌麵上一拍,冷冷的說:“我不相信。” 米切爾看著他,目光隱約有點悲哀,“kevin……” “埃普羅為什麽要騙我?有什麽必要?再說如果我真是高級警察,為什麽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是在g.a的醫院裏?為什麽我身邊的都是g.a的人?” 米切爾啞口無言,隻見鄧凱文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他:“一年多了,從來沒有任何警方的人來找過我,結果你突然蹦出來說我是警察,說我在fbi工作過。這算什麽?別說你拿來這些文件的真實性了,連你的真實性我都有點懷疑。你一個普通swat,能把這種高層檔案帶出警局嗎?” “kevin……” “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抱歉,不夠打動我。” 鄧凱文把杯子裏剩的咖啡一口悶掉,大步向外走去。米切爾瞬間手都涼了,哐當一聲撞翻椅子站起身:“洛杉磯警局已經認定你因公殉職了,還有誰敢冒著得罪g.a的危險來找一個‘因公殉職’的警察?!” 他喉嚨哽咽了一下,聲音帶著明顯的絕望:“kevin……我不是來找同事的。我是來找……找我失蹤的愛人的……” 鄧凱文腳步稍微頓了頓,回過頭來看著米切爾。 pub曖昧的燈光下,隔著好幾張桌子的距離,他的目光看起來非常憐憫,還有一點點憂傷。 “蘭德斯警官,你確實是個很討人喜歡的男人,不管從任何方麵來說都是……但是很抱歉,也許我們真的曾經有過什麽,隻是我……我記不得了。” 他閉了一下眼睛,沉默了好幾秒。 緊接著他決然轉過身,大步走出了pub。 “您回來了?” 鄧凱文剛走進別墅的大門,就看見管家站在客廳的沙發邊上,一臉笑容可掬。 鄧凱文禮貌的答了一聲,問:“埃普羅呢?” “埃普羅先生在樓上開電話會議,您現在要找他嗎?” “……不……不了。”鄧凱文遲疑了一下,“我在書房等他。” 管家笑容不變,“等埃普羅先生出來的時候,我會轉告他您在書房等他的。” 鄧凱文點點頭,一邊揉按太陽穴一邊往樓上走去。 他沒有把外套遞給管家,因為他外套口袋裏有一張紙——在pub裏米切爾給他的一摞成績認定書中的一張。 那張紙上的總教官簽名是鄧凱文,學員是米切爾?蘭德斯,時間是三年前。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幾乎完美的成績單,不管是射擊、搏擊、理論還是政治常識,結果都是a,教官評語也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米切爾?蘭德斯的照片印在成績單上,金色帥氣的短發,天空一樣蔚藍色的眼睛,五官挺拔英俊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這種證件照一般是沒有表情的,但是米切爾的臉就算完全放鬆,也給人一種他在微笑著的感覺。如果是被異性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十分迷人吧。 鄧凱文關上書房的門,疲憊的倒在沙發上。 那麽多手寫簽名,那麽多證據。 每一本文件、每一張照片,都在清晰明確的告訴他,他曾經是個警察,而且是洛杉磯swat特警組長那樣的高級警督。 但是為什麽他會在g.a醒來?為什麽所有人都以為他殉職了? 為什麽他會有幼年時被埃普羅撫養的記憶? 為什麽他和美國東部的黑道老大是情人關係? 一個個問題就像深重的迷霧,將他團團包圍,就算竭力伸出手也隻能觸碰到冰涼的霧靄,看不清半點道路。 窗外天色暗沉,好像隨時就要下雨。鄧凱文閉上眼睛,竭力回憶以前的事情,但是隻要他一動腦,太陽穴那裏就脹痛得難受。 失憶後不久的那段時間裏,他情緒曾經變得很糟糕,經常發瘋一樣拚命回憶,然而不管怎樣腦海中都一片空白。他煩躁不安,沒有任何安全感,經常難以控製的摔打東西,甚至傷害自己。 埃普羅整夜整夜的陪伴他,安慰他,也約束他。歲月賦予這個男人無與倫比的冷靜和意誌力,在那段痛苦而迷茫的日子裏,他就像主心骨一樣堅定的支撐著鄧凱文。 是他建議鄧凱文放棄過去的一切,將人生清空後重新開始。是他最終說服了鄧凱文,不再接受任何恢複記憶的治療,因為那些治療痛苦而且希望渺茫,有可能嚴重損害患者的精神。 事實上這一年多以來,鄧凱文已經漸漸習慣於不去回憶,不去思考,甚至什麽都不去想。他讓自己處在一種麻木而放鬆的狀態裏,把失憶後的生活方向完全交給埃普羅,讓那個自稱是他情人的男人處理一切。 他的確過了一年非常平靜的生活,如果不是米切爾?蘭德斯的出現,也許他會希望將這種平穩安定的生活,永遠持續下去。 但是現在一切都亂了。潛意識裏回避的真相一再浮出水麵,強迫他去看,去想,去回憶。這過程痛苦而充滿迷茫,他卻不得不去麵對。 納撒尼爾?埃普羅……如果他真像米切爾說的那樣,從青年時期就開始為fbi工作,後來又調職去洛杉磯擔任特警組長的話,為什麽他會跟納撒尼爾?埃普羅這樣的人物聯係在一起呢? 他腦海中那些有關於幼年時期跟埃普羅生活在一起的片段,到底是真的,還是被他信以為真的臆想? 鄧凱文望著天花板,緊緊皺起眉頭。 書房裏彌漫著輕微的橘子香,有種清淡酸甜的芬芳。鄧凱文心情比較焦躁,便不知不覺的點起一根煙,剛抽一口,突然猛的一個激靈。 煙草和橘子味的熏香混雜在一起,味道十分的特殊,又隱約有種曾經在哪裏聞過的感覺。 ……這味道…… 這味道…… 鄧凱文突然抬起頭,愣愣的望向房門。 那門明明是關著的,他卻清晰的聽到嘭的一聲重響,好像有誰把房門狠狠摔上的聲音。 記憶的片段就好像從門縫裏透出的光,措不及防的洶湧而至。奇特的煙草味混合著橘子熏香,瞬間仿佛迷霧一般籠罩了他的視線,眼前隻剩下地毯上手繡花紋的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曾經摔倒在這地毯上。 而且摔得非常狠,非常痛,甚至現在記憶如此破碎,隻要一想起來,腦海裏還條件反射的回憶起那鋪天蓋地的疼。 鄧凱文猛的俯下身去捂住額角——他想起來了! 那是一個相同的天氣,陰沉潮濕,仿佛隨時就要下雨。書房裏熏著橘子味的香氣,而煙草……煙草味…… 是埃普羅身上傳來的! 是埃普羅把他推倒在地上的! 鄧凱文張大眼眶,視線茫然沒有焦點,卻滿臉驚愕。 那是他十幾歲時的一天。 他是從外邊被一路押回g.a的。 下車的時候他們都以為外邊在下雨,實際上卻沒有。天色如同黑沉的鍋蓋一樣橫在每個人的頭頂上,空氣裏充滿了潮濕陰冷的氣息。 他竭力掙紮著,埃普羅卻輕而易舉把他扛了起來,大步走上台階。客廳裏幾個配槍的手下都瑟縮在角落裏,看見埃普羅進來,所有人的臉色都驚恐而蒼白。 埃普羅的腳步沒有半點停頓,直接上了樓,打開書房的門,把鄧凱文猛的摔了進去。 嘭! 鄧凱文隻覺得眼前一黑,瞬間痛得幾乎喪失了意識。等過了好幾秒他才能恍惚看見東西,隻見自己摔倒在地毯上,額角撞上了桌角,一股股溫熱的血從眼角上順著臉頰流下來。 埃普羅一把拎起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扳向自己:“我上次說過什麽?” “……埃普羅……” 對於這個稱呼埃普羅並不感到意外。從很久以前開始,甚至比海王星號那起事件更早一些的時候,凱文就已經不再用“neil”來稱呼他了。 “我說過敢跑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他一手把鄧凱文的上半身按在自己懷裏,一手順著少年筆直的腿往下,直到按住纖細冰涼的腳腕。 瞬間少年的身體猛的彈跳了一下,“——埃普羅!!” 那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埃普羅緩緩加重手上的力氣,直到凱文驚恐的掙紮起來:“求求你!……求求你!!” 腕骨磕得手掌微微發痛,但是他相信這個孩子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他親手養大的這個孩子,從小就有點嬌氣怯弱,怕疼怕苦,受了一點傷就哇哇大哭。 別的男孩子都怕丟臉,寧願自己扛著疼也不願意哭,但是這孩子從來不怕,隻要稍微有點疼,眼淚立刻不要錢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從小長得漂亮,哭起來簡直讓鐵石心腸的人都感到不忍,所以隻要他掉眼淚,所有人都會立刻抱他哄他,再也不讓他受半點罪。 ——那為什麽這孩子明知道會被抓,明知道被抓回來以後會受到可怕的懲罰,卻仍然要跑呢? 他知道自己會被折磨的吧。 還是他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纖細的腳腕骨頭在手掌裏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凱文的喘息已經變了調。終於他慘叫起來,拚命去推埃普羅:“放開我!放開我!!” 埃普羅一時措不及防,被他掙脫出去。那孩子立刻在地攤上連滾帶爬幾步,一手捂著流血的額頭,一手扶著桌子想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他動作非常艱難,一隻腳無法接觸地麵——埃普羅能用鞭子把獅子活活抽死,那手勁豈是開玩笑的,早就把他腳腕嚴重擰傷了,骨頭沒斷那是他運氣好,哪還能正常走路? 埃普羅看得心頭火起,伸手想把他抓回來,不料凱文從桌上猛的抓了個鎮紙,猛的向他一砸。 埃普羅一偏頭,砰的一聲鎮紙摔到牆上,砸得粉碎。 還沒等凱文抓起第二樣東西,埃普羅一把將他手腕抓住反擰,直接摜在桌麵上。咚的一聲悶響,凱文的側臉撞到桌麵上,還沒等他從短暫的眩暈中清醒過來,埃普羅利索的抓住他衣領狠狠一撕,襯衣紐扣啪啪幾聲全斷了線。 “我告訴過你的,kevin。”埃普羅俯在凱文耳邊,聲音冷靜甚至於冷酷:“既然你不想當g.a的繼承人,那我也就不用把你當兒子來看了。” 凱文還沒完全脫去稚氣的臉上帶著驚恐,從他身體顫抖的頻率看來,埃普羅毫不懷疑如果此時稍微放手,這孩子會立刻從地板上找一個縫隙,把自己拚命塞進去。 “就算你……”凱文的聲音帶著驚喘和抽噎,聽起來非常不清晰,“……我也不想呆在這裏……我也不想……” 埃普羅用膝蓋抵住他的身體不讓他亂動,“所以你就忍著吧。” 他慢條斯理的脫了外套,又捋上襯衣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精悍的手臂,輕而易舉抓住少年削瘦的腰。 凱文額頭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埃普羅俯身親吻著他的臉,感覺口腔裏化開濃重的血腥。 “……這是懲罰嗎?”他聽見凱文絕望的問。 埃普羅無聲的笑了一下,他感覺自己下_身堅硬得發痛。 “你可以當做是懲罰。” 第65章 “kevin,kevin!” 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拍著,鄧凱文睜開眼睛,視線裏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