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這樣一副曖昧場景。


    分明是這樣溫柔語調。


    林酒酒咬著唇連哭都不敢哭了,隻覺背後起了層雞皮疙瘩,指尖足尖瞬間冰涼。


    沈喚派人跟蹤她!


    亦或者說是在監控她!


    分明說的是讓她沒事別找自己,事實上他早就布置好了牢籠,等她上鉤的牢籠。


    林酒酒不想死。


    她怕疼,也惜命。


    她本就甜膩的語調因為哭腔更軟幾分,伸手像是掙紮一般揪住了沈喚的襯衫衣領,仰起臉來嚅囁道:“不是的,我隻是去見何阿姨。”


    沈喚垂眸凝著她的手:“哦?”


    “我,我沒有媽媽,”小姑娘哭得厲害,說話間偶爾還抽泣兩聲,使得話更真情實感,“何阿姨從小看我長大,她擔心我,就喊我去吃飯,我不知道顧溫禾也會來。”


    沈喚哦了聲,語調問詢,沒什麽情緒:“沒媽?”


    林酒酒篤定:“真沒,隻有繼母!對我一點兒也不好,爸對我也不好,隻有何阿姨對我好。”


    沈喚笑開。


    他眯眸仍將林酒酒盯著。


    那股子恐怖的,淩厲的脅迫感仍散不開,陰冷的寒意縈繞周身,那隻手也仍掐在她的脖子上,林酒酒緊張得快呼吸不過來。


    半分鍾後,沈喚的手上移,溫柔地捋了捋林酒酒的頭發,嗓音膩得像是在調情:“怎麽哭得這麽厲害?很怕我?”


    林酒酒內心瘋狂點頭,現實隻抽泣兩聲搖搖頭:“沒有。”


    哆嗦著的腿肚子總算放鬆些。


    這一劫應該是過去了。


    “沒有?”


    沈喚卻仍笑吟吟地瞧著她,給她輕柔地擦了擦淚珠,“沒有那哭什麽?”


    林酒酒心理都快被折磨崩潰了。


    她邊哭邊笑:“我沒哭,嗚嗚,我就是眼睛進石頭了。”


    “好啦。”沈喚揉揉她的腦袋,從她身前退開,按開客廳的大燈,回過頭來勾著唇笑,“我剛剛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隻是擔心你不見了,你應該不會多想吧?”


    林酒酒眼睛紅,鼻尖紅,嘴巴也紅,整個人可憐巴巴地縮在門後,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沒多想。”


    就怪了。


    這瘋子絕對是在威脅她。


    “哦還有,”沈喚從茶幾上拿過眼鏡戴上,眸光冷懨,坐在那裏優雅而高貴,完全看不出之前在黑暗中那副陰翳模樣,“因為聯係不到你,所以我想辦法打開了你家的門,你應該也不介意吧?”


    林酒酒再次化身撥浪鼓,腿腳發軟地離開門背:“不介意。”


    命都快沒了。


    還介意鑰匙。


    嗚嗚。


    “那就好,時候也不早了。”


    沈喚站起身,林酒酒垂著腦袋一瞬間屏住呼吸,等著他說出告辭的話。


    然而那雙皮鞋越走越近,男人忍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們大婚夜,該一起睡覺了。”


    林酒酒本就腿軟,撲通又給人跪了。


    一起睡!我問你什麽叫一起睡!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啪嗒掉下來,睫羽輕扇,艱難地想爬起來,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過頭,竟使不上力氣。


    沈喚眯著眸子瞧她。


    他自知不是個什麽好人,怕他的人確實很多。


    但林酒酒不一樣。


    之前的林酒酒在沈家可高傲得很,自以為清高,他對這樣自作聰明的人沒有興趣,更不想留在身邊。


    但現在呢?


    現在這小玩意慫得跟隻烏龜似的,逗弄起來怪有意思的。


    他眼看著林酒酒手腳並用想爬起來卻沒成功,頭發亂糟糟地堆著,那股子破壞欲又惡劣地鑽出來。


    不過這次被他壓下了。


    玩得太過分,恐怕真會玩死。


    他好心將人拎起來,圈在懷中抱起,關切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他喊得倒順口,林酒酒又是一激靈,下意識扯住他衣角忙搖頭:“沒,沒事嗚嗚。”


    “沒事就好。”他扣住她的手腕,語調雖溫柔,舉動卻不由分說,“上樓。”


    林酒酒撅著個屁股被他生拉硬拽上樓進房間,扒拉著門框嘟囔道,“那個......我今天不太方便......”


    沈喚拉著她進屋的腳步被迫停下,偏過頭來問:“什麽不方便?”


    “我,我經期。”林酒酒裝模作樣地捂住肚子,“真是不巧。”


    沈喚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索性這會兒也不拆穿,眯眸點了下頭道:“夫人身體要緊,別的日後再說也行。”


    他對待獵物,向來喜歡慢慢折磨。


    一次性嚇跑了可不好。


    林酒酒這才鬆口氣,心裏仍緊張,生怕沈喚出爾反爾。


    好在沈喚大概真的良心發現,夜裏寂靜,兩人雖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互不幹涉。


    ...


    沈喚睡眠淺,第二天清晨是被條橫杠在自己胸前的腿給踹醒的。


    他盯著離臉五厘米遠的白嫩似玉的腳丫沉默片刻,腦子有些泛疼。


    明明昨晚還怕自己怕得哭出來,今早就已經已一種詭異的姿勢踩到自己頭上來了。


    他支起身子,目光落在林酒酒的臉上。


    小姑娘臉上淚痕未曾消散,麵色紅潤呼吸清淺,看著要多乖就有多乖。


    能在一個差點弄死自己的人身邊睡得如此安詳,沈喚是有些佩服她的。


    等林酒酒醒來又是三個小時以後,沈喚已經不在了。


    昨晚在顧家沒吃飽,她餓得有點難受,頭昏腦脹地爬下床去洗漱一番,想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然而剛下樓梯,就見客廳裏站著四五個保鏢裝束的強壯男人,全低眉順眼地在聽沙發上那人說話。


    他隻有個背影,懶洋洋地靠著,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又極盡勾人,遠遠看去竟還透出點溫和的書卷氣。


    林酒酒怔了片刻,腦中忽然劃過個念頭。


    昨夜沈喚留下來睡覺恐怕不是一時興起,更像是在試探她。


    試探她還會不會像之前一樣對他懷有殺意。


    但凡她做點什麽,恐怕已經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她後知後覺地瞥瞥屋外。


    牛逼,又活一天。


    不等她想辦法溜進廚房,院子門鈴響了。


    外頭站著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看起來像個秘書。


    林酒酒沒動。


    保鏢也沒動。


    半晌,沈喚半笑了聲,淡淡開口道:“酒酒,你有客人來了。”


    林酒酒震驚。


    沈喚頭都沒回,是怎麽知道她在後麵的。


    她揉揉困倦的眼睛,心底升出幾分緊張,祈禱兩句千萬別是顧家的人,這才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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