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陌言的表情依舊淡淡的。 “他……”蕭世張了張口,還想要說什麽,卻一時詞窮。 蘇陌言卻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我大概會晚點回來,你們……早點休息。” 第十三章 罕健最近的日常工作總結起來基本分為三個步驟——被小狼崽子修理,奮力反抗,被修理得更慘。 他感到了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充實-_- 如今連用來避難的小閣樓也於昨日被外星人無情占領,據說是家中兄長無情把他趕了出來,死也要跟自己睡。 不幹? 好,打電話叫小弟們來跟你商量。 還不行? 那你看我手機裏這張照片怎麽處理? 手機像素頗高,相片清晰,大剌剌地顯示著一個渾圓的、平滑的、白嫩的……桃子? 不,是屁股。 屁股上麵蓋有紅痣一枚,點綴著白毛兩根。 沒錯。 這是罕健同誌珍貴的、直男的、羞澀的屁股,如假包換。 “我靠的呀!!!”罕健穿著花襯衫大短褲人字拖,拎著酒瓶子靠在江邊,對著下麵波濤滾滾的江水義憤填膺,“有潔癖?!不準爺睡床?!那你怎麽不拿保鮮膜把自己裹一裹再出門啊?!” …… 夜晚散步的行人們齊刷刷地將驚恐的目光射了過來。 有人默默把酒瓶從他手裏抽走。 罕健揮舞著空落落的拳頭揮舞,“趁老子睡覺拍老子屁股!有痣怎麽了?那叫防偽標識!不識貨的蠢材!” …… 驚恐的視線轉為曖昧,戳向他被短褲遮蓋的屁股。 那人開始咕咚咕咚喝著剩下的半瓶紅酒。 “力氣大了不起啊?又不是大力水手天天要去拯救奧利弗,你要那麽大力氣幹什麽?!”罕健罵得苦幹舌燥,江麵依舊平靜深沉,他心裏淒涼一片,伸手去撈酒瓶子。 卻撈了個空。 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靠呀,這才幾秒啊你就喝光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靠在罕健身邊,空酒瓶散落一地,包括他逃跑前順走的那瓶82年紅酒…… 呸!拿自己的東西怎麽能叫順? 那個小王八羔子都快給自己洗腦了! 男人背光,看不清麵孔,卻可以感覺得到他皺了皺眉,抬手進口袋套錢包,“我還你。” 嗯,還好沒喝醉。 罕健心裏放鬆了一點,那可是上萬塊,自己倒了洗澡也比給路人喝光好啊。 可下一秒他的心就又涼了。 一臉淡定的男人掏出一張名片塞進他手裏,嚴肅地對他道,“我沒有零錢,你去刷卡吧。” “……” 罕健想拿頭撞牆。 等待許久見人家沒有反應,男人有些不耐煩,抿著唇又抽出一張名片來,“再給你一張。” 你給我多少我也花不出去啊! 罕健欲哭無淚,低頭看著淡雅簡潔的名片。 蘇陌言。 …… 男人低頭看著錢包,眼神嚴肅地在剩下的名片中搖擺,似乎還在糾結要不要再加一張卡給對方。 罕健僵硬地上前一步,湊上去仔仔細細地看著那人的臉,然後哆嗦著手指給蕭世打電話,“喂,哈尼……” 蕭世從蘇陌言離開之後就有些坐立難安,思慮著出櫃這種事還是本人主動坦白比較好,如果嶽父沒有那種意思,他開口就顯得有些多事,但總覺得安睿不是個好東西…… 那憂心的樣子看得蘇娜一陣奇怪,問他是不是長痔瘡了。 蕭世瞪她一眼,“怎麽可能。” 蘇娜抿著唇笑,拿起抱枕拚命捶他,“人家說十男九痔,老公我不會笑話你的你就承認了吧。” 夫妻兩個笑笑鬧鬧地就抱在了一起。 然後電話就響起來了,罕健那賤兮兮的嗓音在這樣的夜裏顯得愈加欠揍,“哈尼……你小老婆有危險,快來救他……” “什麽?!”蕭世蹭地站了起來,拱在他懷裏的蘇娜撲騰一下差點從沙發上掉了下去,蕭世神色一緊急忙伸手把人攬了回來,神情卻不掩焦急,“他在哪裏?怎麽回事?” 就說那安睿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天從陌言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該想到的,如果心甘情願怎麽可能會把對方的臉打成那樣?! 蘇娜湊過去想把耳朵貼在聽筒上,卻被蕭世正色推開,記下位置以後直接起身去穿外套。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你乖乖在家裏等我。” 蘇娜驚訝地眨眨眼,“哎?什麽事啊?” 蕭世微笑著親了親她的臉蛋,“沒事,隻是陌言有些事找我幫忙,我會跟他一起回來。” 房門被匆匆開啟又匆匆掩上。 “……真是的。”蘇娜坐在客廳,揉著被親的臉歎了口氣,從茶幾的包包裏掏出一張紙來,垂下眼道,“難得我鼓起勇氣想對他坦白呢。” 蕭世結婚以後,大部分的薪水都用來補貼家用,按揭付房貸,還有一部分寄回家給母親,所以至今沒有買上私家車,遇到重要事情還真的有些不方便。 傻子一樣站在路邊,攔了幾次計程車,對方都沒有停下,蕭世心急火燎,暗暗決定搞定工作以後一定要貸款買輛車回來。 好不容易攔到車,蕭世衝上去就報了地址,“師傅你快一點。” 司機木然地回過頭來。 那張熟悉的麵孔讓蕭世的臉色立刻黑了一半。 見對方又要抬手,他急忙做了個停的手勢,“我知道了,著急我飛過去對吧?行行,你想怎麽開就怎麽開。” 司機執著地用手指戳向後麵玻璃的方向,蕭世無奈地轉過頭去。 這次的字體變成了醒目的紅色——要想飛,先閉嘴。 蕭世囧囧地轉過頭來:…… 嗖。 車子如ufo般閃進茫茫夜色之中。 然而就在蕭世乘坐ufo火速趕來的同時,蘇陌言卻已經不再與罕健糾纏了。 我們的冰山嶽父大人皺著眉把整個名片夾塞進罕健手裏,“全都給你。” 罕健黑線地看著手裏一疊名片,“您真大方。” “嗯。”蘇陌言嚴肅地點頭,“欠錢要還。” “……” 見罕健不說話,蘇陌言滿意了,轉身僵直著老胳膊老腿往馬路對麵走,“再見。” 再見? 開玩笑,你這副淡定模樣,除非掏錢包,誰知道你喝醉了啊?殺個人放個火都沒人注意的……罕健越想越可怕,蹦高跳過去把人逮了回來,“不能再見啊!” 嶽父大人不高興了,皺眉道,“錢不夠嗎?” 當然不夠! 罕健咬咬牙,眼珠子轉了一圈,笑嘻嘻道,“夠!一張卡都嫌多,可我找不開錢啊!” 這是連哄孩子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罕健心裏捶胸頓足,表麵上還要義正言辭,“我不能占你便宜,你看我們一起在這裏等一會,我朋友過來給你找零……” “欠了多少?我來替他還好了。”身後突然有男人笑著問。 罕健頭也不回,“拉菲酒莊的,不多,一萬六。” “可以。” 刷刷刷掏錢的聲音,隨即一疊粉紅色領袖就進了罕健的手裏,嗓音帶著笑意,“老板做生意都做到這裏來了?” 罕健愣了一下,一抬頭,就見店裏常客——安色狼站在自己麵前,身邊還跟著兩個同樣衣冠楚楚的青年。 一個麵目斯文的男人沉著臉把錢塞進自己的手裏,唇角始終帶著些譏諷的弧度,鏡片後微眯的眼睛看得出此人現在有多麽不爽,“拿著。” 而安睿則是擦過他的身側,徑自走到蘇陌言麵前,微笑地道,“部長,真巧,連這裏都能遇到你。” 第十四章 “是一個人喝悶酒嗎?”安睿關心的嗓音沙沙地傳進耳朵裏,黑色的瞳仁在夜裏如一汪冰涼的井水,笑意盈盈,清清涼涼。 “不是。”蘇陌言此時一點也看不出喝醉的痕跡,淡淡地道,“隨便走走。” “哦。” 安睿看了眼被朋友攔住的罕健,濱江廣場上的大鍾當當當地響起低沉的報時聲,“才八點,我約了朋友去打球,要不要一起?” 蘇陌言皺了皺眉,想起了前幾天令自己頗為不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