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見到,就會條件反射地肝顫。 總覺得對方的臉也會緩緩幻化成菊花的模樣,在自己麵前紅腫羞澀,一縮一縮…… 結束這種逃避的狀態,是在一天的午餐後。 蘇陌言的胃口並不好,天氣又熱,蕭世早早地熬了一鍋消暑的薏仁牛奶燕麥粥,澆了清甜花香的蜂蜜,在冰箱裏冰好,再汗流浹背地衝去嶽父大人的公司送飯。 粥品熬得火候到位,口感軟糯香滑,吃起來就無法罷口。 嶽父大人很快吃光了自己的那份,然後開始凝視蕭世悶頭吃飯的烏黑頭頂。 這人最近在躲自己,他是知道的。 雖然不曉得為什麽,但那樣的尷尬場合,也許終於讓他覺得怪異了也說不定。 蘇陌言垂下眼,淡淡地道,“我明天出差,去s城。” “唔?”蕭世咀嚼著嘴巴裏的食物,詢問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呃,一、一個人嗎?” “兩個人。” “那還好,可以彼此照應。”蕭世僵硬地咧著嘴巴笑給自己的飯碗看,“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嗎?” “嗯。” “劉姐?”幹練的女秘書,跟她出門會被照顧得很好。 “不是。” “……那小張?”很乖巧的員工啊,偶爾牽出去遛彎也很有麵子。 “不是他。” 蕭世的筷子越捏越緊,青筋都快蹦出來了,不死心地咬牙笑道,“那麽,是林小……” 蘇陌言淡淡地瞥了裝傻的女婿,眼神悲憫地道,“對,是安睿。” “……” 靠!他就知道! 蕭世一口粥咕咚咽進肚子裏,狠狠地抬起頭,誠懇地道,“陌言,那就是個衣冠禽獸,帶在身邊會吃人的!” 第二十三章 蘇陌言很灑脫地跟安睿一起出差了,時間竟然還不短,半個月。 從蘇陌言離開家的那天起,蕭世心裏就一直有點疙瘩,連帶著燒飯都有些心不在焉,幾次險些被熱油燙了手。 閑來無事在罕健的餐廳幫忙,結果卻越幫越忙。 牛扒裏加老抽,冰淇淋裏倒醬油,好好的白蘿卜花都被他刻成了猙獰的骷髏,後腦勺四個悲憤的大字:此乃安睿。 足見此人心理現在有多麽血腥。 罕健臊眉耷眼地縮在廚房的角落,忍不住道,“哈尼,有心事就說啊,哥們心胸很寬廣的,裝十個八個你都沒問題……來吧來吧,我們交換秘密~” 蕭世唾棄地白他,“都多大了,還交換秘密,你惡心不惡心?” “又沒懷孕,惡心什麽?”罕健拍拍屁股站起來,笑嘻嘻地湊到他身邊,黏上,“如果是你的,我願意……” 蕭世的神色一變。 罕健隻知道蘇娜懷孕了,卻並不了解後來的事情,更不會了解蕭世心心念念期待的孩子,已經不存在了。 可他哪裏開得了口? 蕭世苦澀笑笑,歎氣道,“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就說,我在聽,不要拐彎抹角。” 罕健瞥了眼麵點台那邊默不作聲的某少年,不自在地哼了一聲,“我新泡的漂亮mm跟一個還不如我十分之一帥的混蛋跑了,我能開心嗎我?” 蕭世失笑,“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 罕健悲痛地道,“我以為這次的妞不會再得青光眼,沒想到她更慘,竟然是個白內障啊!” 蕭世拍拍他的肩膀,“人要向前看,不錯過些歪瓜裂棗,怎麽能知道什麽是最好的?” 罕健張了張口,餘光掃到少年工作的手指凝滯一下,瞳仁筆直地朝自己射了過來,急忙掩飾地捧住蕭世的臉啵了一大口,“哈尼,你就是最好啊……” “死開。”蕭世嫌惡地抓起一把麵粉撒他臉上。 罕健乖乖地往後一挪,死開了。 舌頭卻惡心巴拉地繞著嘴唇舔了一圈,意猶未盡似的,“哈尼,味道不錯哦~” 蕭世作勢拿起一桶水要在他臉上和麵。 罕健嘿嘿笑著又巴了上來,滿是麵粉的臉在他身上蹭兩下,“哈尼,我又死回來了~” 蕭世扯起他的衣領丟了出去,笑罵道,“死遠點!” 剛一出廚房門,少年就默默地跟了出來,一手扯著他就往樓上拉。 “你幹什麽你?!”罕健怒氣衝衝地嚎叫,“老子手臂金子做的,貴沒邊了,你再拉我開除你啊……” 一手拚了命拽著樓梯欄杆,死也不肯鬆開。 少年眉宇一皺,猶豫了一下,驀地彎下腰,一把將人攔腰舉起。 舉過頭頂的那種。 …… 餐廳的客人靜悄悄地注視著這驚人的一幕。 “臥勒個北鬥神靠啊!你tm太陰險了吧?!”罕健被舉在半空中,腰被拖住,腦袋和雙腿直往下墜,簡直快要兩半了,嘴上卻不饒人,嘶吼道,“穿了爺的破鞋就當自己是個角色了?呀呀個呸!人家是嫌爺太忙,才找你個小牙簽湊合的!” 客人們了然地對視了一眼,齊齊“哦”了一聲。 少年腳步頓了一下,銳利的眼眸掃視眾人。 …… 大家都很淡定地埋頭吃飯。 “我隻說三件事。”少年緩緩收回視線,一邊舉著人往樓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道,“首先,我沒有穿你的破鞋,貞姐從來沒承認她是你的女朋友。” 罕健哼了一聲,“早晚的事。” “……其次。”少年無語地搖了搖頭,道,“我跟她隻是one night stand而已,過了一晚不會再有牽扯……你懂one night stand的意思麽?” 罕健下垂充血的腦袋一臉茫然,左邊寫著“不”,右麵寫著“懂”,額頭上大大的倆字——“文盲”。 少年沒轍地聳肩,“就是419,一夜情,天亮說再見。” “……畜生啊。”罕健鄙夷地看著他。 雖然不能說自己為人多正派,但起碼不濫交,性方麵還是很嚴謹的。 可再看看眼前的小畜生……聽說他還不到十八歲吧? 他開始深深地為祖國的未來擔憂。 不容他思慮太久,少年好整以暇地將他的頭部托高一點,另一隻手一路從腰部遊弋到臀尖,捏了兩下,人已經站在了閣樓門口。 “最後。”少年冷笑道,“我的那裏到底是不是牙簽,馬上你就會知道。” 說完,舉著人邁進房間。 砰。 冰冷的大門隔絕了看客們火熱八卦的視線。 餐廳再次恢複了平日的嘈雜,一群人湊在一起熱火朝天地下注。 押注的項目五花八門,小少年到底能不能成功已經不是大家討論的範圍了,問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老板是0還是1? 兩人會做幾次? 每次用幾種體位? 第一次身寸精要多久? 會不會用道具? …… 與此同時,樓上突然爆出可憐老板的一聲慘叫,“我操!疼死了!!!” 眾人靜默三秒,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老板萬年零的那一邊。 與世無爭的蕭世一個人在廚房忙了許久,對友人正在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完全無知,幾個服務生特地約好不要通知他。 不是她們不厚道,實在是這人太正直,一旦破壞了人家的好事,她們可就沒熱鬧可以看了。 蕭世滿心沉浸在對於蘇陌言出差這件事的鬱悶上,焦慮得要命,手裏已經雕了無數顆骷髏了,地上一地青筍筍的蘿卜皮。 那些骷髏一顆比一顆血腥,有的沒牙,有的沒鼻子,有的被劃爛了眼眶骨,無一例外地刻上了“此乃安睿”的字樣。 末了端詳許久,還是覺得不夠爽,又澆了番茄醬上去做出七竅流血的效果,然後起油鍋,丟進去炸。 我炸死你個不要臉的死色狼!敢動我嶽父的歪腦筋?! 讓你萬箭穿心! 萬箭穿眼! 萬箭穿jj!! 蕭世扭曲著一張俊臉,爐灶的火焰映得他比可憐的蘿卜骷髏還要駭人。 正在s城酒店會議廳裏等待上台授課的安睿猛地打了個噴嚏。 嶽父大人皺了皺眉,遞了張紙巾,“著涼?” 安睿微笑著點頭,“大概是冷氣太強,沒事的。” 蘇陌言點點頭,繼續麵無表情地聽著其他公司代表在台上的交流經驗,筆記做得一絲不苟,黑色鋼筆的筆觸下,漂亮的行書行雲流水,蒼勁有力。 “話說回來。”安睿看著他的側臉,手指隔著空氣一點點描畫對方冰冷輪廓的側臉,漫不經心地問,“蕭先生最近好嗎?” 蘇陌言寫字的手指刷地一劃。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