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自己也不是太監啊,所以,這時候能摘出去最好,至於禦藥房的形勢,林杏也看明白了,關鍵就是一個王直,這個人是太後的親信,把持著禦藥房,除了撈好處之外,林杏非常肯定,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機密。


    隻要自己把這些機密挖出來,當成短兒捏在手裏,就不愁王直不聽話。


    想到此,笑著走了,相比之下,倒是張三比他還愁。


    林杏走了之後,旁邊的小太監湊過來道:「張三哥你也真是的,剛那些話要是傳到禦藥房的王總管耳朵裏,可沒您的好果子吃。」


    張三歎了口氣:「我就是心裏過不去,雖說林公公來禦前的日子不長,可對咱們底下這些奴才,真是好的沒話說,如今讓我在旁邊兒眼看著他倒黴,於心不忍啊。」


    小太監:「張三哥可是糊塗了,您也不想想,禦藥房是個什麽地兒,二總管可是個心狠手辣的,曹公公多大的體麵,都折在他手上了,更何況這位,您再提醒也沒用,這位到了禦藥房,您就瞅著吧,能不能過去這個年都兩說。」


    不說張三擔心,且說林杏,倒沒當一回事,不是她心大,而是知道,擔心根本於事無補,當日她一睜眼就變成了刷馬桶的林興,被人欺負的連飯都吃不上,不比現在艱難啊,不也過來了嗎,這路都是人走的,怕是沒用的。


    到了萬升這兒,一進屋就笑了:「哎呦幾位老哥哥都在這兒呢,今兒是下帖子請的不成,怎來的這般齊全。」


    萬全拉著他坐在炕上:「我說你還真是心大啊,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呢,我們幾個大小在宮裏也是管的點兒事兒,今兒來了就是給你提個醒兒,別看萬歲爺讓你去禦藥房當首領太監,越這麽著越麻煩,那王直自來是個心黑手狠的,後頭又戳著太後,你這忽然過去壓了他一頭,他能受得了嗎,前頭曹化怎麽死的,如今可還沒個切實呢,禦藥房這個大總管可是塊燙手山芋,弄不好要丟命的。」


    林杏見桌上有酒,倒了一杯,端起來:「林興隻道世態炎涼,如今失勢,還當幾位老哥哥早就不認我這個兄弟了,不想,幾位老哥如此替兄弟操心,兄弟記下今兒這份真情厚義了。」說著一仰脖幹了杯中酒:「各位老哥放心,今天我林興把話撂這兒,不管到了哪兒,也有我林興的一番天地,到時候有發財的道兒,咱們老哥們一起。」


    眾人也跟著幹了。


    既然禦藥房的事兒弄清楚了,也不再提,笑眯眯的看向萬升:「萬二哥,我要的羊肉可預備下了?」


    萬升笑道:「預備了,預備了,也不知老弟是清燉還是紅燒,沒個底細章程,索性就原封沒動,就等著老弟來呢。」說著揮揮手。


    順子出去,不一會兒跟另外一個小太監抬進一整隻羊來。


    萬升道:「老弟,這可是番南進貢的東山羊,據說是吃著仙草喝著仙露養大的,還別說,真沒那股子腥膻味兒,那肉甭提多嫩了,就我這牙口都能吃上半盆子。」


    林杏:「禦廚怎麽做的?」


    萬升:「禦廚說這東山羊不同一般,過度烹調反而失了本味兒,就用刀剁成大塊,直接用水煮熟了,不知老弟有什麽不一樣的吃法?」


    林杏暗暗點頭,這禦廚倒真是內行,見大家夥都看著自己,笑了一聲:「我的吃法兒也既簡單。」


    叫順子去拿了鐵鉤子跟剔刀來,又讓小太監去預備蘸料,家夥齊備了,把羊肉吊到門框上,讓人把桌上的炭火撥旺了,上頭放著陶罐兒。


    罐裏頭裝的是玉泉山的山泉燒著,自己摸了摸羊的骨頭,眼看著桌上的水滾了,這才下刀,刀過處,骨頭分離,一片片羊肉丟到鍋裏,瞬時就翻了花。


    眾人都有些發傻,直到林杏把一條羊腿肉都片到鍋裏,招呼他們:「幾位老哥哥趕緊吃,這肉一翻白的時候最嫩,再煮可就老了,來來,吃,沾著這個麻醬料兒才有味兒……」


    眾人這才回神,夾了一片放到嘴裏嚐了嚐,眼睛一亮,都開始下了筷子,不過轉眼兒,鍋裏的羊肉就吃了個精光,林杏又片了一隻羊腿,大家才算盡了興。


    萬全撂下筷子,摸了摸自己肚子:「我說林老弟,你說你這些本事都從哪兒學來的,就剛看你剔羊肉的刀法,可比禦廚都不差。」


    林杏笑了:「不過雕蟲小技罷了,幾位老哥哥都知道我懂些醫術,這醫術跟廚子其實也有共同之處,用刀的手法兒大同小異。」


    用刀?翟大用砸了砸舌頭:「老弟你別拿我們幾個老哥哥開心了,大夫隻管開方用藥,哪有拿著刀子比劃的。」


    林杏笑了笑沒說什麽,因為知道,跟這些人說不通,這些人的既有觀念,當醫生就是開方子,殊不知醫學發展,手術刀已經取代了古老的方劑,成為現代人最信賴的醫學手段。


    自己當年去國外主修的就是臨床醫學,其實,她並不覺得手術刀是西醫的發明創造,就在數千年前,華佗就能破腹取子,做開顱手術了,真論起這動刀的技術,恐怕中國人才是老祖宗,隻不過後來斷了傳承,也是中華醫學的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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