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心覺不好,皇上不是惦記上回春堂了吧,這回春堂的事兒,萬萬不能承認,承認了,不等於把自己的錢袋子擱在了明麵上嗎,今年連著幾場災荒,國庫吃緊,皇上眼都綠了,變著心眼子找銀子,萬一惦記上回春堂,可完了。


    想到此,忙道:「奴才之所以跟回春堂的東家有些交情,完全是因奴才碰巧救了張家夫人一命,真格的,回春堂跟奴才並無幹係,想是東家誠信,又是百年的老字號,這才把買賣做得紅火起來。」


    「 朕不過隨便問一句罷了,小林子緊張什麽 ?」


    能不緊張嗎,回春堂可是自己留的後路,真要是讓皇上抄了,還有個屁指望,忙道:「奴才實話實話,不敢欺瞞萬歲爺。」


    皇上目光閃了閃:「小林子,朕也跟你做筆買賣如何。」


    林杏抬頭總覺有些心驚肉跳的:「什,什麽買賣?」


    皇上:「朕也壓兩萬兩銀子?」


    林杏愕然:「萬歲爺說真的?」


    皇上:「朕金口玉言豈能有假,隻不過這連著鬧災,朕手頭有些緊,這兩萬銀子不如小林子先替朕墊上,等贏了銀子再給你歸本。」


    林杏有些傻眼,沒見過這麽空手套白狼的:「萬歲爺,奴才哪弄這麽多銀子去。」


    皇上:「當真拿不出?」


    林杏搖搖頭:「真的沒有。」


    皇上哼了一聲:「朕最近覺得,內廷各處需好好清查一番,尤其禦藥房那些生藥的來源,還有禦用監的來往賬目,有沒有當著差事拿好處的奴才,朕一再說官員要清廉,沒道理朕的內廷卻是一本糊塗賬,朕還真想看看,有多少奴才是幹淨的。」


    林杏臉色都變了,這不擺明衝著自己來的嗎,查賬自己倒是不怕,隻不過這從中拿好處,自己在宮裏可是出了名兒的,皇上之前不答應自己,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嗎,合著,這一翻臉就要清查算賬了。


    其實,林杏知道變態不過嚇唬自己,也怕成了真的,這事兒真要查起來,得連累多少人啊,自己那幾個老哥哥一個也甭想跑,估摸還得牽連回春堂。


    皇上不動則已,一動就捏住了她的七寸,林杏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掏點銀子破財免災是唯一的路子。


    想到此,便道:「萬歲爺,奴才剛想起來了,奴才還得了娘娘們不少賞賜,拿出去典賣典賣,說不準能湊個數。」


    皇上點點頭:「如此,小林子算是為朕分憂了。」


    「能為萬歲爺分憂是奴才的造化。」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飛了一般,林杏心裏疼的直抽抽,嘴上還得唱喜歌兒,別提多鬱悶了。


    最重要的,林杏覺得這勢頭不對,皇上先頭倒是大方,給自己安排了幾個肥差,還管著他的內庫,好處是沒少撈,可著撈了好處就被變態惦記著,怎麽想怎麽不妙。


    林杏有種感覺,自己收了多少好處,有多少存項,弄不好皇上比自己都清楚,沒準皇上就把自己的銀子看成是他的了,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真這麽想,自己還真沒招兒。


    林杏越想越鬱悶,這宮裏真不能待了,銀子是好賺,可若照這趨勢,自己便撈個金山也沒用,變態一句話就成了他的,這他娘找誰說理去啊。


    現在就看禦廚大賽,找著安然幹脆就一走了之,跟變態再耗下去,沒自己的好兒,心裏有了主意,卻不能露出馬腳,自己周圍的眼線太多了,最好能找個光明正大出宮的機會,或許,自己該從變態身上找機會。


    他既然看犯人一樣看著自己,自己也得對得起他不是嗎,想了想,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劉凝雪,這是個有野心的,這些日子沒少給自己送好處,以為皇上不招寢她,是自己使得壞呢,既如此,自己不如給她個機會,也得讓馬元之露露頭,這總在暗處盯著自己,可防不勝防,不如一連氣的除了,省的禍害自己。


    她可不是孫濟世沒那麽好的度量,既然馬元之不懂的收斂,那就怨不得自己了,隻不過,這件事怎也得等到禦廚大比之後。


    到了禦廚大比的正日子,林杏跟著皇上一到大殿就往下頭瞄,隻一眼就確定是安然,這丫頭做菜的樣子自己從小看到大,哪怕換了樣子,也能一眼就認出來,終於找著人了,真不易啊。


    禦廚大賽過後兩人相認,說起彼此的經曆,真比戲本子還曲折,而從安然眼裏無時無刻不透出的幸福光彩,也讓林杏知道,自己拐她出去遊曆天下是不可能了,安然愛上了安嘉慕。


    雖然林杏死活看不上這個奸商,奈何安然喜歡,而且,不得不承認,別管安嘉慕對別人如何,對安然倒是打心眼兒裏好,甚至看在安然的麵子上,還幫自己查了林興的身世。


    說到這個,林杏越發心驚,安嘉慕有江湖背景,消息靈通,查這樣的事情應該不難,卻什麽都沒查到,隻查到當年南邊發水,自己是跟著爹娘逃到京城的災民,活不下去了,才送進宮當太監,能把這件事兒做得如此嚴絲合縫,查不出一點兒錯漏,更說明幕後的人相當厲害,這個人會是誰呢?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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