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聽懂對方的意思,高錫泉猛地被口中的啤酒嗆到,難受到狂咳。至於語出驚人的學長,則是露出一臉呆相,不明白自己說錯什麽。這下他可無法寬心安慰對方了,畢竟自己的初體驗,也是以媲美仙女棒的速度,一下就結束了。其實原因相同,他太喜歡那個人了,光是聽到他壓抑的聲音,看著他強忍欲望的誘人神情,就內心和身體都沸騰到難以自製。隻要麵對喜歡的人,再精明的人都會變得有些窩囊吧!雖然第二次的結合維持了稍長的時間,但自己當時的行為無異是強暴或侵犯對方,令人不堪回首。正當他努力思索該如何應付醉鬼學長的時候,感覺身旁的空間被占據了,似乎有人坐了下來。他回頭一看,頓時有如停格般凍結,怔怔望著來者。俊美臉蛋和回憶緩緩重迭,隻見梁宥君放下手中的杯子,以極為平靜的語氣開了口。「聽說你回田徑隊去了。」高錫泉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正常說出一個「是」字。「跑步有趣嗎?」「有趣。」「怎麽個有趣法?」之前對他置之不理的梁宥君,緊迫釘人地拋來一個又一個問題。對方難得主動和他說話,他可不想白白錯失機會。「這很難解釋耶……」思考了半天,高錫泉斷斷續續述說自己的感受。「怎麽說呢?跑步的時候可以忘記很多煩惱,隻要全心往前衝就好,會覺得渾身舒暢……還有,姑且不論最終的成績,在過程中就有種超越自己的感覺。」「看著你跑步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這個問題。」「咦?」沒料到對方幹脆認了這件事情,高錫泉一時反應不過來,快速地眨著眼睛,無法壓抑自己雀躍的心情。「你有看我跑步啊?」哎,這是明知故問。「是啊!高中的時候,我常常從會長室的窗戶看你……你跑步的姿勢很漂亮,而且充滿自信,好像誰都追不上你,我總是看到忘了時間。」嘴角漾起的靦腆笑靨,令高錫泉不由得看呆了。如此近距離注視美麗的臉孔,對心髒不太好,害他心頭小鹿亂撞到快要蹦出胸膛。「尤其是你捧著我吩咐你買的東西,一邊擔心摔壞,一邊急忙跑來的模樣,非常有趣。」或許是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梁宥君口渴似地端起杯子,大口灌下啤酒。高錫泉連為自己被視為取樂對象感到無奈的時間都沒有,就忙著伸手搶奪他的杯子。「會長,你別喝這麽猛啦!明明酒量不好……」不對,他已經不是學生會長了,自己也不是他的副會長。但一時之間,高錫泉竟然不曉得該如何稱呼這個人。就在他遲疑的片刻,梁宥君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啊……」開闔的雙唇即使不像女孩們的透過唇彩的點綴,色澤同樣明豔動人。指尖傳來的熱度,彷佛傳遞到心底,那曾經以為冰凍的情感,在這瞬間活絡起來。想縮回手,又怕失去這短暫的熱度,呈現相互僵持的狀態。忘了時間經過多久,首先開始動作的是梁宥君,他一根一根,有耐心地扳開高錫泉的手指,將杯子從他掌心奪了回來。「不要搶走我的酒。」「喂!小泉,你又不理我了。」學長口齒不清的叫嚷,馬上驅散之前的氣氛。「隻要遇到宥君的事情,你就會甩開所有人,你的眼裏隻有他啦!宥君也是……你們八成是想藉這次的聚會舊情複燃是吧?」這個臭醉鬼!對方再怎麽照顧自己,高錫泉還是忍不住想抱怨,這種亂七八糟卻帶點曖昧的話,最容易讓現場尷尬。而他的預感成真了,梁宥君馬上收起笑容,櫚下杯子說:「我該回家了。」「咦?」下意識地攫住他的手,高錫泉想起之前的交談,也是因為學長回到座位就中止了。每次一有人介入,他就會立即逃開。「等等,你應該還可以再待一下吧!大家難得見麵……」「我睡覺的時間到了。」梁宥君說話的口吻稱不上不悅,卻毫無溫度,而喝到醉茫茫的學長,竟該死地向他說「再見」。梁宥君則是什麽也沒再回應,使勁拉開高錫泉挽留的手,很快從桌底下鑽出來。「等一下啦!」正當他再次伸出手,想拉住梁宥君的時候,剛才還吵著要回家睡覺的人,以緩慢的步伐朝門口走了兩步,倏地停住腳步。難道他回心轉意了嗎?高錫泉內心如此期望著,但下一刻,梁宥君以電影畫麵般的慢動作坐在榻榻米上,接著側躺下來,細致麵頰接觸到粗糙的榻榻米時,還將手壓在臉旁,宛如枕著一顆無形的枕頭。最後,他安靜地閉上眼睛,就這樣直接睡在地上。突如其來的脫線舉動,不隻高錫泉楞住了,連一旁的學長也是傻了幾秒,然後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笨蛋,那裏不是你的床啦!」聽學長大喊「要睡就回家睡」,梁宥君隻是「喔」了一聲,相當幹脆地睜開眼睛,表情依然冷靜如昔,不見一絲慌亂。然而,這個看似鎮定的人並沒有起身,反而像在地上爬行般,挪動手肘向他們爬了過來。沒爬幾下,他一看到高錫泉的大腿,竟安心似地喘了口氣,還伸手拍拍緊實的腿,像在確定軟硬度是否適中,隨即一股腦地躺了上去。一氣嗬成的流暢動作,滿臉愕然的高錫泉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任他枕上自己的大腿。天知道他這雙中看不中用的長腿,由於之前疏於練習,至今仍殘留些許酸疼感。「嗯嗯,恭喜你找到枕頭了。」猛點頭讚同的學長,或許是頭晃得太大力,「咚」地一聲栽倒在桌上,瞬間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