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漪知道,若徐令琛真要做什麽,就是彩心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便讓彩心出去了。


    一時間,室內安靜,隻剩下他們二人。


    徐令琛站著沒說話,那一雙眼睛卻化成了無形的手,撫過紀清漪的頭發,在她的臉上流連,最終停在了她青紫的下巴上:「這是怎麽了?怎麽傷得這麽厲害?」


    他聲音十分溫柔,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疼。


    紀清漪感覺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腳底直衝到頭頂,讓她險些站不住。


    紀清漪呼吸不由一滯。


    她這是生了什麽病?怎麽一見徐令琛就全身不對勁。


    上次見麵還不明顯,可這一次就太明顯了。


    她腦中亂糟糟的,一時間理不出頭緒來。


    「不小心磕到了,看著嚇人,其實不疼。」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下來:「明媚縣主活潑可愛想跟我玩,是我膽子小被嚇到了,殿下不要怪它。」


    「嗯,我雖然喜歡它,卻更擔心你,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定要狠狠罰它的。」徐令琛頓了頓道:「你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個差池,你自己不當回事,在乎你的人卻難受。」


    他意有所指,紀清漪卻隻能裝作聽不懂,她硬著頭皮道:「多謝殿下教誨,恭送殿下。」


    真是個沒良心的。


    徐令琛氣得轉身就走,走到門口見紀清泰與徐媚媚正在玩耍,不由就失笑。


    她才十四,還是個孩子,他大她五歲,本該讓著她。之前天大的事情他都不會動怒,怎麽一遇到她頭腦就不清楚了呢。


    徐令琛是驕傲,可那是對著外人,在她麵前,那是一點驕傲都沒有的。


    饒是如此,他看到紀清漪眼中閃過的詫異時,心裏還是堵了一下。


    誰先動心誰就輸了,他注定是她的手下敗將,注定讓她看笑話。


    他的驕傲早就一去不複返了,在他第一次見到她追著她跑的時候,在他爬在牆頭上擠眉弄眼做鬼臉隻為逗笑她的時候。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遞給紀清漪。


    莫說紀清漪不是真的十四歲,就算她沒有重生她也知道私相授受意味著什麽。


    她一下子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瞪著徐令琛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徐令琛見她小臉紅紅的,話都說不利索了,知道她這是氣狠了,生怕她氣暈厥過去,忙低聲道:「不是我拿的,是徐媚媚喜歡顏色鮮豔的東西,我上次回家之後,才發現它拿了你的珠花。今天它撲到你也不是要傷害你,是喜歡你頭上的絹花。」


    「你別生氣,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將它教育好。」徐令琛像哄孩子一樣:「你打開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紀清漪的臉卻更紅了,她以為他要……原來是她想多了。


    她打開荷包,見裏麵放著一串珠花,一朵絹花,還有一個小小糖紙包,包的嚴嚴實實的,露出一截小小的棍子。


    心頭狐疑,就將那紙包撥開,見是一個小姑娘模樣的糖人,她徹底呆住了。


    糖人捏成的小姑娘眉眼彎彎,分明是她的模樣,隻不過微微有些融化了,想來是他放在胸口焐了太久的緣故。


    她心裏頓時覺得又酸又甜又澀,各種滋味夾在一起,難受莫名。


    她的確非常喜歡糖人。


    倒也不是喜歡吃,隻是從前被困在別院的時候,每次徐令琛來看她,都會帶了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給她,給她講外麵的世界。久而久之,她就特別期待他的到來。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徐令琛沒有上戰場,如果他沒有中毒箭而死,她被徐令檢與陳文錦欺負的時候,他會不會伸手拉她一把。


    他一定會的。


    就算他在她麵前隱藏了真實的身份,就算他隻當她是個無聊時打發時間的小玩意,以他的性子,他也一定不會任由別人欺負她的。


    可這世上並沒有如果,他死了戰爭大捷之後,死在了要被封為太子之前。


    或許,她該想辦法向他示警,讓他不要像上一世那般隕落的那麽快。


    徐令琛卻像獻寶一樣,笑著說道:「我從路上來,無意間看到的,見這個糖人跟你有幾分像,想著你一定會喜歡,就買來給你了。」


    騙子!又騙她!


    分明是他故意跟賣糖人的形容了她的長相,賣糖人的才會捏出來。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逗她,她才會一步一步的淪陷,所以得知他騙了她的時候,她才會那樣的憤怒。


    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忙轉過身去,不理他。


    看著她的背影,徐令琛倒拿不準主意了。


    上一世小丫頭是很喜歡糖人的,他最喜歡她拿到糖人的那一刻,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天上的明星,看的他心都化了。


    或許,是害羞了吧。


    徐令琛越想越覺得是,這一趟目的達成,他心滿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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