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籌的表情出奇的冷靜,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大漢,那家夥鐵定超過一米九了,自己剛才能翻身全靠運氣。  “嘿,寶貝,不如你放下槍,我們都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怎麽樣?”  周籌冷冷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你可以稱呼我派克。”一個鷹型的紋身從派克的脖子一直蔓延到他的肩膀,周籌從他握槍還有站立的姿勢判斷他應該是一個雇傭兵。  至於另外兩個端著槍站在門口的家夥,一直瞄準向周籌的方向,抖都沒有抖動過,看來絲毫沒把同伴的生死放在眼裏。  周籌擰著麵前人的胳膊,一步一步退到牆角。在外人看來這也許是被逼到絕路,但實際上他卻進入了易守難攻的位置。牆角的兩麵牆阻隔了其他人的攻擊,他的麵前又有人擋著,反而自己獲得了廣闊的射擊角度。反觀站在門口的兩人和派克麵前卻毫無遮擋,周籌如果開槍命中率很高。  派克皺起了眉頭,一開始以為這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兒,長的也有幾分風韻,從抓住他開始將他綁在椅子上,周籌流露出來的禁欲氣質反而讓人心中蠢蠢欲動。本來以為今晚趁著老板不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卻沒想到出了這麽個簍子。最重要的是,派克看出來了周籌的身手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麽簡單。  好比現在,周籌所在的位置,即使他們開槍打中的也是擋在他麵前的同夥。  “好吧,派克。我要你們放下槍。”周籌的聲音冷冽,空氣中彌漫出蕭肅的氣息。  派克哈哈笑了起來,脖子上的紋身也跟著顫動起來,“寶貝,我知道你的身手不賴。但是很明顯我們人數上占優勢,為什麽要放下槍呢?”  他的話音剛落,隻聽見子彈出膛的脆響,門邊一個端著槍的家夥慘叫著按著肩膀倒了下去。  派克的眉頭一緊,看著周籌從身前人的腰間摸出彈夾換上。  “不錯,不錯,還有十二發子彈。”周籌冷哼了一聲,“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是你們先擊中我還是我更有機會結果掉你們全部的人。”  派克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會在乎這個人的生死嗎?”  猛的,周籌勒著的家夥發出一記悶哼聲,他的心髒被派克射中,脫力地墜了下去。起先他還是自己站著,周籌隻需要壓製他的活動罷了。而此刻他死了,所有的力量都落到了周籌勒著他的胳膊上。  門邊唯一站著的家夥愣住了,隨即大喊了出來:“嘿!你他媽幹了什麽!”  “閉嘴,不然我下一槍輪到你。”派克的眼睛裏充斥著嗜血的意味,作為雇傭兵他手中殺戮不少,凡是擋在他麵前的就都是敵人。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快艇破浪而行的聲音。  派克蹙眉,示意門邊的家夥去看看怎麽回事。  周籌心中也在盤算,來的是卡特?李普曼還是國際刑警派來救援自己的人。可是就算格溫他們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裏,也不能大搖大擺地趕來救援暴露周籌的身份。  夜幕之下,海浪延綿,將月光折射成一片一片。  身形優雅的男子,跨出修長的腿,從快艇邊瀟灑地跨上甲板。端著槍的家夥還未開口就被消音手槍射中腦門向後倒地。  男子淺淺一笑,轉身極有紳士風度地將蕾拉扶上甲板。  蕾拉卻沒有對方那般鎮定自若,一腳踏上甲板就要衝去內艙,卻被男子一把拉住了。  “女人隻要待在男人身後就好了。”  艙內,派克見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便知道來人不是自己的老板。  而周籌聽力非凡,辨識出了甲板上的對話,他心中隻覺得奇怪,為什麽蕾拉會和安森·羅倫佐一起來?  艙門再度被推開的瞬間,派克左手掏出另一把槍指向門口,一槍打了出去,正好打在開門人的身上。  周籌呆了,派克打中的是誰?到底是誰這麽沒心眼就打開門了?  “哎呀,哎呀,這套西裝可是我最喜歡的,就這樣被打了一個洞。”安森的聲音裏帶著戲謔而調笑的意味。  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被攪亂。  聽著那人的聲音,周籌總算鬆了一口氣。那個瘋子最擅長就是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可惜國際刑警現在還想留著他的命。  “我勸你還是別再亂開槍了,要是不小心把我給打死了,別說卡特?李普曼會有什麽下場,生還是死都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  “哦,那我要考慮什麽?”派克聲音沉靜,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走投無路。  “你會怎麽死。”安森推開了門走進來,隨意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一派悠閑地仰著頭打量著派克。  “如果我放下槍還是要死嗎?”派克的槍口忽然指向安森,所有的保鏢都齊齊舉槍,周籌卻在心中冷笑,這群保鏢碰上這樣一個雇主實在悲催。  安森撇了撇嘴,調整了一下自己左手的白金戒指,“如果我想要的人安然無恙,你死不死對我又有什麽影響?哦,對了,你得幫我傳個話給卡特。”  “什麽話?”  安森並不急著回答,而是伸長手臂握住了對方的槍口,將那把槍拿了過來:“告訴他,我和他玩完了。他老爸的事情叫他自己想辦法。”  派克的另一把槍仍然指著周籌的方向。  安森不滿意地摸了摸下巴,“我說你的另一把槍能放下了嗎?不然迪恩一直抱著那具屍體當擋箭牌我怕他太累了。”  派克吐出一口氣,手槍在他的指間一轉,槍口向下。一個保膘上前,將那把槍收了過來。  大局已定,周籌鬆開了麵前的屍體,蕾拉三兩步跑過去一把將他抱住。  “沒事了,蕾拉……”周籌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蕾拉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用隻有周籌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也沒辦法。”  那句“沒辦法”的意思周籌自然明白。就算萊斯利與格溫能夠定位自己的位置,他們拿什麽理由來救自己?安森不是傻子。既然是卡特?李普曼綁架了自己,那麽讓安森出馬才是最合理的。  “迪恩。”安森仍然坐在原處,手中把玩著那隻槍,“你讓我大吃一驚,竟然有本事拿槍指著綁架你的人。”  周籌心中一涼,自己扮演的迪恩?楊可是個富家子,自己這一連串的行動安森不難想象,隻是如何解釋自己的行動力就成問題了。  蕾拉正要張口說什麽卻被周籌摟緊了腰。  過多的解釋會讓安森更加懷疑。  “他們要撕票了,難道我還要坐著睡覺嗎?”  周籌冷冷看了安森一眼,在所有保鏢的注目之下走出了船艙。新鮮的空氣令他原本緊張的神經略微鬆弛了下來。  海水潮湧,遠遠還能看見紐約的城市燈火,在沒有星星的夜晚,要感謝它們點綴了天空。  安森走到了他的身後,他的手中一直雪茄正燃燒著,落下的煙灰隨著海風偶爾泛起細微的火星。  “我的人在船艙裏發現了吐真劑。”  “嗯哼。”周籌閉上眼睛呼吸著,“那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事實上,我覺得很慶幸。”  “是啊,慶幸我對你的‘商業機密’一無所知,所以就算是吐真劑也不能讓我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隻是慶幸那不是毒品而已。”  如此坦然,周籌那一刻忽然分不清他話語中的真假了。  “他問了那趟和你倒黴的飛行之旅上,你對我說了什麽。”  “那麽你有告訴他,我親了你嗎?而且很享受。”  周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餓了。”  “哦,我可以填滿你,隻要你願意。”  “我是說,我要吃東西。”周籌轉身走向駕駛室,“不用擔心,我有駕駛執照。”  “我以為你更願意坐我的快艇離開。”  “我暈快艇。”正要轉身一笑的周籌卻被安森一把抱住,下意識他就要掙紮而安森卻隻是輕笑著勒緊他。  “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對你著迷嗎?”  “著迷?”周籌笑了,“我會對鑽石的純度、產地、切割角度感到著迷。但是我理解不了你的著迷。”  “沒錯。也許我應該去谘詢一下我的心理醫生,問一問他為什麽對於那些用錢都挽回不了的東西念念不忘。”安森看著周籌的雙眼,侵占了他視覺的全部。  周籌沒有回應他,隻是不斷向後傾倒,一種危險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    第19章    安森·羅倫佐是否已經看穿了他。  安森緩緩含住了他的唇,柔軟而悠長的親吻,沒有暴風驟雨的欲念,吮吸時卻意外地用力,似乎將要那些追不回的東西統統要回來。  當這一吻停下,周籌呆滯著看著安森。這個家夥擅長裝模作樣,冷血到極致卻能表現出深情款款的模樣。  那麽此刻呢?他的腦袋裏裝著什麽。  “你發呆的樣子真可愛。不再像隻警戒的刺蝟。”安森笑了起來,眼角泛起淡淡的皺紋,成熟而極具韻味。  周籌掙開了安森,狠狠擦過自己的嘴唇,“今晚我會用掉一管牙膏。”  內艙裏的蕾拉卻沒這麽鎮定了,那些黑衣保鏢圍繞著她。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蕾拉快要發飆了。  “羅倫佐先生說想要和楊先生單獨聊一聊。”  門推開了,周籌一臉鬱色站在門口,朝蕾拉做了一個手勢,“嘿,我們把船開回去。”  安森意興闌珊地帶著他的人,一副乘風破浪的模樣行駛在周籌之前。  駕駛室裏,蕾拉看著周籌冰冷的側臉,開口問:“安森和你說了什麽?”  “自然是問我有關卡特?李普曼的事情。”  “我總覺得這一次的行動就像是掉進某個陷阱裏,就算我們有一天想要結束這個行動也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周籌頓了頓,“我一直都會記得我自己是誰。”  在海上乘風而行,安森望著遠方,“他不隻純淨的就像鑽石,連堅硬程度也像。”  理查掌握著方向盤,良久才說一句:“您害怕嗎?”  “害怕什麽?我可沒覺得迪恩會死。”  理查又小聲說了一句,但是馬達聲太大,安森沒有聽見。  靠岸之後,安森打開自己的車門,一派紳士風度:“迪恩,不介意我送你回去楊家吧?”  “非常介意。每一次我和你同坐一架飛機,在一個宴會裏碰過麵或者同乘一部車,黴運就尾隨而至。我還想要長命百歲。”周籌冷哼一聲,雖然這一夜已然令他疲憊至極,他已經沒有氣力再與安森較量了。  “如果不經常和我接觸,你怎樣達到你的目的?”安森抱著胳膊微仰著頭看著周籌頓住的背影。  挽著周籌的蕾娜也僵住了。  那一刻他們的心髒都吊到了半空之中。  難道,安森發現了什麽?  “你什麽意思?”周籌揚高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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