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檢照貓畫虎,找了閑幫的人提前準備好祝福之語,也那些人高喊吉祥如意的話追著攆車跑,不過他撒的不是糖果,而是銅錢與碎銀子。


    圍觀的庶民見有錢灑下來,自然去撿。而原本那些追著攆車跑的人自然不願意,祝福語是他們喊的,之前也說好了錢由他們拿,突然跑出來一群人跟他們搶,那些人便紅了眼,強迫庶民將錢交出來。


    庶民卻覺得錢是周王府撒的,誰撿到就是誰的,自然不願意交,不僅不交,還繼續追著攆車撿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己的錢被旁人撿去,閑幫的人與庶民大打出手,周王府的護衛與維持秩序,不知怎麽回事就殺死了兩個庶民。


    那兩個人雖是庶民,家中也有做高官的旁支,一下子就將迎親的隊伍攔住了,非要順天府給他們一個公道。


    紀清漪道:「徐令檢自己作死不要緊,連累了那兩個無辜的百姓。」


    「沒那麽簡單,這事八成是太子做的,目的就是給徐令檢添堵,先讓他們狗咬狗,咱們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他伸手,將紀清漪掉在腮邊的一縷發絲掖到耳後,輕聲道:「過幾天太後就回來了,她雖然是我的祖母,我與她卻並不十分親近,你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不必太過理會她。」


    在他心裏,一個空有血緣關係沒有感情的祖母,連漪漪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過了端午,太後回到京城。


    文武百官到京郊迎接太後鳳駕進城,帝後攜宗室男女在宮門口迎接。


    總算沒出亂子,平平安安迎了太後進入慈寧宮。


    第二天就讓人來傳紀清漪進宮說話。


    從五台山到京,一路上舟車勞頓,太後又上了年紀,紀清漪本以為太後一定會休息幾天,沒想到這才第二天就宣了她。


    她不敢怠慢,換了藩王世子妃的的朝服,坐了攆車進宮,一路來到慈寧宮門口。


    小太監引她去了偏殿,讓她在此等候太後宣召,然後就離開了。


    許是太後久不在宮中居住的緣故,偏殿裏顯得有些空曠。


    紀清漪坐了一會,就發現不對勁了。


    她再是晚輩,可也是郡王世子妃啊,沒道理將她丟在偏殿連句話都沒有的。


    沒有人上茶,沒有宮女來說話,除了垂手侍立在偏殿門口的兩個小宮女之外,再無其他人影。


    紀清漪心頭就是一沉。


    她跟徐令琛是新婚,就算長輩要見麵也該是同時見他們兩個,太後明知徐令琛去兵部有事,獨獨叫了她一個過來,又將她晾在此處,有沒有惡意暫且不知,但一定沒有好意卻是顯而易見的了。


    如果是寶靈被人如此冷落,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恐怕太後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呢。


    可這是為什麽呢?


    自己與太後從未見過麵,並不存在的罪她的情況。


    她反正是問心無愧的,至於太後怎麽做那是她的事。


    想通之後,紀清漪反而不著急了,也不像原來那般正襟危坐了,她放鬆了下來,打量著窗外的春色。


    足足等了一刻鍾,門口才響起腳步聲,紀清漪抬頭,就見打外麵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她不過十五六模樣,身穿秋香色葫蘆雙福的褙子,白綢竹葉立領中衣,下身穿著白色挑線裙子,輕移蓮步,嫋嫋娜娜。


    「表嫂!」她柔聲喚了這一聲,來到紀清漪麵前。


    紀清漪看清了她的容貌,鴨蛋臉,秀眉瓊鼻,輕薄的唇,與薛宛薛容非常像,乍一看還以為是薛宛來了。但是聲音不像,氣質也很不一樣。


    不同於薛宛薛容的端莊秀麗,氣度清華,她生的削肩細腰,羸弱溫柔,眉宇間有一股淡淡的憂愁,我見尤憐。


    紀清漪立馬反應了過來,這一位一定是安鄉侯府的三小姐了,可因為對方沒有自表身份,她還是站起來,問了一句:「是薛家三小姐嗎?」


    薛寄秋眼睛微睜,好像十分驚訝一般:「難道表哥沒跟表嫂說過我一直跟姑祖母住在慈寧宮嗎?」


    話音一落,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閃過一抹懊惱,又很快消失不見:「表嫂說的沒錯,我便是薛三,名叫寄秋,一直住在宮裏。」


    見紀清漪麵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她立馬道歉道:「姑祖母早上起得早了點,剛才一直在休息。你來了,宮女也沒有去稟報,是我們不好,冷落了你,表嫂千萬別生氣。」


    她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卻一絲歉意也沒有的,在平陽侯府的時候,紀清漪受到的怠慢並不少,因此她早就養成了「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不會因為別人做了失禮的事情而生氣」的性子。


    因此,她並不說什麽,淡淡一笑:「是我來的魯莽了,沒有計算好時間,不知太後現在可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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