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應治發現董飛霞不在身邊,嚇了一跳,以為她在夜裏拖著“殘破”的身軀逃跑了,所以他忙不迭起身尋找。


    沒想到卻在躺椅上見到抱著一堆衣裳,蜷縮成一團的新娘。


    春天的夜裏冰涼,她也許是冷了、也許是累了,熟睡的臉並不平靜,眉頭還微微皺著,顯示出她的不舒服。


    暖暖的陽光透過窗,罩上她秀麗的臉,應治不知不覺的蹲坐在躺椅邊凝視著董飛霞的睡顏。


    昨晚他失控了,盡情的欺負她,雖然她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也有她獨特的優點,足以吸引他燃起情欲。


    可惜她的性情不夠活潑,他又不喜歡太文靜的姑娘……


    應治忍不住刮了董飛霞的鼻子一下,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害他氣了好幾天,他一定要每晚都拿她的身子來做補償。


    好在,占有她的感覺是那麽美好,美好到減少了他的不愉快,可是他仍希望她隻身子令他滿意,性情能更開朗些會更完美。


    他想要自己的妻子是個能和他一起歡聲大笑、到處嬉鬧的女子,可是董飛霞似乎不是這種豪爽的女人。


    傳聞中的她,可是名門淑女的典範……


    “嗚!”被應治的動作驚醒,臉色不佳的新娘睜開眼。


    “別在這裏睡!”應治站起來,抱起董飛霞走回床上,低頭時看見她緊緊閉著雙眼,再瞄了自己的赤身露體一眼,他不由得笑說:“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見到爺偉岸不凡的體魄,你快張開眼多看一些。”


    董飛霞此時不僅希望自己暫時失明,更希望應治說話時,她耳聾了。


    “你的脾氣還真不小,夜裏不乖乖待在床上,看來爺伺候得還不夠盡力,讓你有力氣趁爺休息時做些多餘的事。”認定董飛霞的不理不睬是在鬧別扭,應治小小的反省了一下,昨晚的他似乎太賣力了,一定嚇得她不輕。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他這麽有能力──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稟,他的妻子因此恐懼而做出些什麽不好的舉動,他是會諒解的,誰教他天賦異稟嘛!


    董飛霞嘴角抽搐了兩下,忍著一肚子氣不爆發。


    “你的父母還到處誇獎你溫柔、賢淑,看來劉順堯移情別戀也是有原因的。”


    董飛霞聽到忍無可忍,語調硬邦邦回道:“我是在夜裏被您踢下床的!”


    應治怔了怔,過了片刻否認,“不可能吧!”


    “不然我放著舒適的大床不躺,跑去睡躺椅做什麽?”


    “哦……”應治又愣了一下,接著很隨意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這也是我的疑問。”董飛霞打斷他的廢話。


    應治無所謂道:“以後注意一點。”


    他這是在叫她注意嗎?!董飛霞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脾氣絕對不壞的,卻不知為何,隻要跟應治在一起,就很容易變得激動!


    “你再睡一會兒,中午和我進宮見太後、皇上、皇後……等等等亂七八糟的人”應治為她蓋上被子。


    至於是誰踢誰下床的事,他選擇爽快的遺忘。


    “不必等到中午了。”董飛霞已經被他害得心煩意亂,哪有辦法再睡覺?


    “聽話,這是為你好,也不想想你昨晚累了一夜。”


    “那是誰害我這麽累的?”董飛霞忍不住叫了起來。


    “嘖!”應治注視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陌生了。“不要大喊大叫的,你這脾氣根本不像別人說的溫和、賢慧。”


    他的口吻是嘲弄的,心裏卻很期待她的脾氣能更激烈一點──他喜歡張揚的女孩,就像他本人這樣生動、鮮明,有特色。


    “三爺,求求您安靜一點!”董飛霞抬起飽含熱淚的雙眼。“您不囉唆,我也不必有回應!”


    應治的好心情忽然又變不好了。“你這是在嫌我吵了?”


    董飛霞學乖了,話也不說,直接拉被子蓋住臉,龜縮不動。


    應治生氣了,正要走出門興風作浪,發泄發泄心裏的不愉快,可走到門邊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身子──雖然他的體格完美無比,但他非常珍惜自己,一般人是沒資格看他的,於是他隻能穿戴整齊,剝奪閑雜人等觀賞他的機會。


    打扮完了,照照鏡子,看著自己英俊的臉,他的心情又變得愉快了,走回床邊,拉了拉被子。“既然你不肯休息,我們現在就進宮去。”


    董飛霞聞言,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慢慢的坐起身,不經意瞥見應治已穿好衣裳,她低聲問:“我的衣裳不知放哪了,可否幫我叫丫鬟過來服侍?”


    應治出聲一喊,門外立即有了動靜。


    一轉眼,兩個小丫鬟捧了許多新衣和首飾進門。


    董飛霞見應治還坐在床邊不動,小聲提醒他,“你能否回避一下?”


    他嘲笑的看著她,“你有什麽是我沒看過的?”


    董飛霞發現進門的丫鬟們正在偷笑,禁不住瞪著應治,麵對他,她怎麽都拿不出人人稱讚的好脾氣。


    昨晚睡覺時還決定要冷漠對待他的,結果他一開口,她就崩潰了,董飛霞真不知該怪自己定力不夠,還是該怪應治擾亂人心的功力太強?


    愛麵子、假正經……應治在心裏數落著董飛霞的缺點,卻也必須給她麵子,畢竟她是他的王妃,今後要為他管理王府的雜務,在下人麵前,他得為她保留尊嚴,樹立威信才是。


    屋外,陽光燦爛。


    新婚第一天,應治以為自己會被不如意的親事和不完美的新娘壞了心情,都做好了要憂鬱一段日子的準備,可現在,望著王府內優雅的景致,他竟覺得身心舒暢,甚至有點開心。


    雖然董飛霞是有許多讓他不滿的地方,但他並不討厭她。


    特別是經曆了昨夜,她在他懷中無助的任他帶領,共赴情欲巔峰,她的每一個反應都讓他滿意到不計較她的缺點。


    隻是她心裏惦記著劉順堯,這令他有些介意;而他也一直忘不了她口口聲聲說不嫁他、不喜歡他的忤逆言語,他娶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教訓她的不識抬舉。


    應治嘴角上揚──寵妻是一回事,調教王妃又是另一回事,互不妨礙,他可以一起進行。


    而他也已經準備好全套招式,他的王妃就等著慢慢享受吧!


    開門聲微微響起,應治轉過身,隻見董飛霞穿著水藍色衣裳,略施粉黛,漫步走來的身影恰似開在河中的清雅蓮花,搖曳生姿。


    她半低著頭,神態順從嫻靜,雖沒驚人的美,卻有著難得的高雅,讓人看了感覺如同一陣清風拂麵,舒適無比。


    應治看得心神迷亂,凝視了她許久才收回視線,一顆心柔暖而愉悅,不由自主掌心向上,伸向董飛霞。


    她疑惑的看他一眼。


    “手!”他有點不耐煩的提醒她趕快握住。


    董飛霞搖頭,看看左右,示意有下人在場,她要莊重。


    應治不屑的睨她一眼,甩甩衣袖,獨自走向等候多時的馬車。


    “你不要這麽矯揉造作。”進了車廂,都還沒坐好,他就開始數落尾隨在後的董飛霞。“坦誠一點,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得自在,總是顧忌別人的眼光,你不累,爺看了都替你煩;連下人都要顧慮,你當主子還有意思嗎?”


    “在外人麵前,您該顧慮身分,言行舉止必須符合您的地位……”


    應治聽她反過頭來數落他的不是,一雙高傲的眼睛頓時閃過驚訝的神采。


    他認真打量起董飛霞的臉色,她沉靜的坐在對麵,姿態端正,不笑不嗔的臉猶如雕像,看來高貴又淡定,不過他還是從她交握的雙手及緊繃肩頭,察覺出她的局促。


    “我娶你的事傳出去後,各種關於你的傳聞忽然就多了起來。”托他的福,她也當了一次知名人物,受到公眾熱烈的討論。“總歸來說,外界對於你的說法都是一致的,沒有分歧,認為你是個溫和賢淑又文雅的女子。”


    董飛霞戒慎的望著應治,她確實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於是她點了頭。


    “你還真自傲。”應治又開始挑她毛病了。


    “……我沒有。”這不是她自傲,而是她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一直嚴格要求她必須知書達禮,她也努力去做了。


    “可惜裝模作樣的功力不夠,就拿稱呼來說,你要謙卑一點,自稱賤妾,不要滿口我我我的,真沒禮貌,這點小事就顯現出你的教養不夠了。”


    董飛霞別開臉不看他,並要求自己別忘了昨晚的決心──她要冷漠的對待他,她不要受到他的影響,她要堅守心防,不要被他控製。


    “你自己看看,跟人說話,故意轉過臉不看對方,有沒禮貌了。”


    董飛霞就快堅持不下去了,她相信不管是誰麵對應治,三言兩語之間都會火冒三丈的。


    “爺坦誠的告訴你,爺最厭煩那些假惺惺的人,麵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以後別跟爺玩這套。”


    “賤妾沒有!”董飛霞冷冷回道。


    應治嘲笑,“你要是真像傳聞所說的那麽賢淑,當時也就不會離開劉家了。”


    挖她尚未愈合的傷疤,就這麽有趣嗎?“王爺,想必您從沒全心全意的喜歡過一個人。”


    應治臉上嘲弄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董飛霞冷冷的瞪他,“如果有,您就會明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你是在告訴爺,你有多麽的狠心決絕嗎?”


    “不,賤妾是在告訴您,留不住的人,最好放手讓他走,否則最痛苦的人隻會是自己。”說完了,董飛霞閉上眼睛。


    應治一愣,她這是在暗示他該放她走嗎?


    她都跟他拜了堂、圓了房,還想離開他嗎?


    應治像是吃錯藥似的,心裏什麽滋味都有,盯了董飛霞好半晌,腦子裏飄過各式各樣的想法,最終凝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他抬起手,手指撫過董飛霞的臉頰,決心變得無限壯大起來。“爺會讓你忘了劉順堯。”


    他話語中的掠奪意味使她心慌的張開眼,對上他神采奕奕的眸光,董飛霞渾身感到不自在極了,連閃避他的觸摸都忘了,任由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唇上輕薄。


    “忘了一件事!”應治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出聲叫住下人。


    馬車一停,隨行的丫鬟走到車窗外,應治掀起窗簾吩咐道:“快回去,將王妃的落紅取來。”


    董飛霞聽了大驚失色,“您要做什麽?”


    應治放下窗簾,看她緊張的模樣,笑了。“帶去給長輩看,你又不是第一次成親,還不知道這種習俗嗎?”


    他說得好像她經驗豐富似的,董飛霞又羞又怒,準備用來對付應治的冷靜自律幾乎潰散成沙。


    “別擰手指了,手絹給你。”他取出一條熏過香的手絹,丟到她纏成一團的手上。


    董飛霞拿起來看看,做工精致修美,她實在下不了手,心裏又覺得奇怪──很少有男子會攜帶手絹的,應治的一些喜好還真是異於常人。


    一轉眼,丫鬟取回了代表新娘貞節的證物,鄭重的放進盒子裏交給應治。


    馬車繼續朝皇宮前進,應治看著盒子,又看看倍感害羞的董飛霞,眼神意味深長,心情又愉悅了。


    董飛霞暗暗發誓,他要是當麵將她的落紅拿出來取笑她的話,她就再也不管什麽禮貌教養、冷靜自律的,非要直接撲上去跟他拚命不可。


    幸好應治一路若有所思,沒再說些惹人怨恨的話,隻是用一種深沉又有點曖昧的目光凝視著她,讓她感到煩躁不已,但還是忍耐得下去。


    無論如何,她都成了他的人了,除了認命之外,她也想不出自己該做什麽;而認命之後,死了心,什麽就都看開了。


    她突然發現,這樣活下去也不是壞事。


    如今的她不必煩惱家人會擔心,不用害怕婆家會不喜歡她,甚至當應治移情別戀……她也不會傷心──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原來也不是太可怕,反而還輕鬆了許多。


    她不自覺的看了應治一眼,告訴自己,就去當一個規規矩矩的妻子,端莊體麵的王妃吧!


    她不會給他丟臉,但她的愛戀──很抱歉,她給不了他!


    進了宮,下了馬車,見過皇上、太後,皇後……董飛霞溫順的陪在應治身邊,看他在長輩麵前也沒表現得恭敬一點,隨意得好像他才是皇宮裏的主人,她不禁在心中為他歎氣。


    短短聊了幾句,他的長輩顯然也不想跟他相處太久,不到片刻就打發他們離開;董飛霞倒是收了不少禮物,頗有收獲。


    接著兩人跟在應治的母親身邊,前往榮妃居住的宮殿,半路上,遠遠見到一人漫步走來,榮妃自覺的要讓路。


    應治停在路中央動也不動,看著前方的人,出聲招呼,“前麵那不是九弟嗎?九──”


    他的聲音一出,立刻引起前方那人的注意。


    霎時間,就見那人前進的步伐僵在半空,身體以驚人的姿勢敏捷扭轉,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溜煙般消失無蹤。


    “──弟。”當應治“九弟”兩字剛說完的同時,前方已不見人影了。


    榮妃腳步一挪,重新占據路道。


    董飛霞看了應治一眼,徹底明白了三爺讓人聞風喪膽的傳聞不隻是個誇大其詞的傳說。


    一行人回到宮中,榮妃遣退了侍從,隻留下新婚夫婦與她麵麵相覷。


    “這給您檢驗。”應治把裝有落紅的盒子放到桌上。


    董飛霞見狀,羞怯的瞪了應治一眼──這種東西,動作隱蔽的交過去就是了,幹嘛這麽光明正大的傳遞,他以為是在送書畫作品嗎?


    榮妃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確定媳婦是純潔的,她高興的朝董飛霞笑了笑。


    董飛霞不由得心驚肉跳,開始害怕她的落紅會不會就這樣傳遍整個皇宮,就像書畫作品般讓人瀏覽、鑒賞。


    “飛霞,這是送你的。”榮妃察覺到媳婦的情緒起伏不定,取出許多準備好的禮物交給董飛霞。“應治的性子你也了解到了,凡事多關照他一些,勸他三思而後行,盡量少惹事。”


    她哪有本事影響應治的言行舉止啊?董飛霞暗自苦歎,仔細一看,榮妃柔媚的臉與應治英俊的容顏並不相似,真看不出是母子。


    “怎麽了?”榮妃見媳婦直盯著自己瞧,笑著拍拍董飛霞的肩。


    董飛霞覺得不好意思,搖搖頭,可心思全顯露在臉上。


    榮妃一看就猜中了幾分,“應治長得不像皇上,也不像我,宮裏的人都說,他更像先帝。”


    先帝是應治的爺爺──一個聲譽不佳的皇帝,和自己的弟媳私通,最後還將人收進宮獨寵。


    榮妃看著兒子與媳婦,覺得感慨萬千,心想應治連娶妻也像先帝那樣,娶了個嫁過一次的女人,不知會不會也獨寵董飛霞呢?


    先帝雖有政績,卻也有驚人之舉,比如挖已逝朝臣的墳,拉死人出來鞭屍;愛妃死後便放下政事,跑去出家當和尚……


    這些事,同為性情中人的應治多半也做得出來。


    榮妃不禁歎氣,兒子有才能,她娘家也有勢力,為應治爭奪皇位是很有希望的;但就因為應治太像先帝,所以她不用爭取也知道應治是不可能坐上龍椅的──


    從朝廷官員到民間百姓,不會想要第二個太有個性的皇帝!


    “他這種性子,早晚是要離開的。”榮妃哀怨的瞥了兒子一眼


    應治已封王,性情又不是安分的,遲早會被皇上封一塊地,打發出京城。


    “今後可別再惹事了,好好珍惜在京城的日子。”


    “離不開。”應治攤開扇子扇了扇。“許多政務非我不可,我若是走了,文官們無人管製,一些重要典籍史書的編寫修飾也需要我處理。”


    他的兄弟們不是忙著勾心鬥角,就是一幫隻會使用蠻力的武夫,朝廷很缺他這樣有學識、有才華的皇子。


    董飛霞瞥見他驕傲的臉色,忍不住想笑──他得意自滿的樣子真的很可笑,給她悲痛的新婚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你那是什麽表情?”應治時不時注意著董飛霞的反應。


    董飛霞趕緊低頭不語。


    “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應治,你沒事少出門。”榮妃看兒子是愈看愈心煩,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夫妻倆帶著豐厚的禮品,走出榮妃的宮殿。


    “在外人麵前不要這麽死氣沉沉,別人會以為爺虐待你。”命令下人走遠一點,應治一有機會就教訓他的王妃。


    “……賤妾學不來爺的性格。”不管他多難纏,董飛霞在心裏重複她給自己定下的原則──對付應治要冷漠、冷漠,再冷漠。


    “爺現在多少能感受到劉順堯和你在一起時的想法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法,輕易就激起了她的怒火擊碎了她的冷漠,這下董飛霞也顧不得什麽原則了。“他是離開賤妾時才移情別戀的,爺多半也能理解男人見異思遷的感受。”


    應治的嘴角上揚──比起她溫順的模樣,他更喜歡她針鋒相對的態度,他太清楚用什麽話題能激怒董飛霞,讓她失去冷靜,得到他要的反應。


    可話題總繞著劉順堯打轉,他也很反感,然而除此之外,他又不曉得還有什麽能讓她失去控製,不再死氣沉沉?


    他不禁憂傷起來,更加強了奪取她整顆心的心意!“你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去抓住男人的心嗎?”


    “一個人如果對你沒有心,再怎麽爭取都沒用。”


    “照你這麽說,你永遠都不可能愛上我了嗎?”


    董飛霞一聽,當下呆住。


    兩人還未走出皇宮,停步在風景秀麗的湖邊,在周圍走動的宮人都很識相的避到遠處去。


    應治一本正經,低頭觀察著董飛霞困惑的臉。


    她有太多缺點,他永遠挑不完,可她對劉順堯傻到可笑的那分情卻讓他羨慕了,即使他不想承認他的羨慕。


    在生長的皇宮裏,他見過太多女人為男人多多情而傷心、痛苦,因此而引發的爭鬥其實比戰爭還血腥,但他沒見過像董飛霞這樣被辜負後選擇退讓,毫不怨恨的女人。


    他在嘴巴上嘲笑著她的癡傻,心裏卻挺欣賞她的做法,然而她要是能遺忘劉順堯,把心交給他,他會更欣賞。


    “三爺……您究竟是為什麽要娶我?”董飛霞為難的低頭,如果應治要她付出愛戀,那她隻能向他道歉。


    “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因為我的正義之舉,害得你、我名譽受損。”


    董飛霞苦笑,“所以您並不喜歡我?”


    “對。”他隻是意氣用事,氣她找上門表明了不肯嫁給他,他才會想跟她作對,火速將她給娶進門。


    “您若後悔了,日後可以找個理由休了我。”董飛霞不再自稱賤妾了。


    如果應治不想玩了,那她願意走,在離開劉家的那一天,她已拋下了對將來的期望,認定了自己不會再幸福了。


    即使她有想過好好當他的王妃,但……若他厭倦了她的話,她也不會不離開,早已做好決定的董飛霞突然沒來由的感到難過。


    “這麽被人欺負,你不會不甘心嗎?”應治又生氣了,氣她總想著要離開他,成親才一天,她已想好了他將來會後悔、會拋棄她,他氣惱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軟弱?”


    他不高興的樣子又使董飛霞發笑,笑過後似有領悟,向他分析道:“您看,我讓您這麽看不順眼,您遲早會厭惡我厭惡到恨不得我沒活在這世上。”


    “不!”他強硬道:“爺會把你調教到脫胎換骨,讓爺心滿意足為止。”


    董飛霞被他的話語震住了,應治的心思太難理解,他說了半天的廢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意思呀?“您究竟要我怎麽做?”


    應治不假思索,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把你給劉順堯的感情統統收回,然後死心塌地的愛我!”


    湊合著當掛名夫妻就好了,隨便他要妻妾成群、尋花問柳,如何縱情,她都可以不管。


    何必非要為難她,強迫她再次付出真情?


    董飛霞覺得很苦惱,新婚的應治休假在家,不用上朝,有充足的時間來找她麻煩。


    每天他都會帶她出門,買書畫、看珍奇、聽戲曲,他最愛騎馬在熱鬧的大街上狂奔,引得路人紛紛含怨而視,敢怒不敢言。


    每晚他都會不辭辛勞的用情欲的力量來馴服她,在那個時候,她總能感覺到彼此結合時的激情,引發出超越個人力量所能控製的瘋狂。


    伴隨著彷佛快要死去的迷亂與錯覺,他會逼迫她說出羞人的話語,但一覺過後,兩人都會有默契選擇遺忘夜裏的激狂。


    他們都明白,身體上的契合不代表什麽,她也明顯的感覺到應治所要的,比這更多更多。


    董飛霞不知所措,她希望與應治保持疏離而淡漠的夫妻關係,結果不管是表麵上,還是私底下,他都會用無形的繩索像捆貓兒、狗兒似的,將她牢牢的係在他掌心,逼迫她習慣,給予他回應,甚至喜歡上他的安排。


    這麽“折磨”她,很有趣嗎?


    她實在不明白,應治為何非要她動情去愛他?


    “王妃,爺要彈琴了,請您過去。”丫鬟走到房外,小聲提醒坐在窗台邊發呆的董飛霞。


    她回過神,看著一旁桌上還沒吃完的早膳,心中哀歎不已,故意慢吞吞的走到應治的琴房。


    早已焚香沐浴的他,正閉目沉思,穿著一身白袍,披散著略微潮濕的長發,清雅的姿態就像個世外高人。


    一聽到董飛霞的腳步聲,應治張開眼,手指向前方一個座位,“坐。”


    董飛霞乖乖聽從吩咐,對於這個每天都要洗澡,洗澡要一個時辰,早晚要換四套衣裳,連發都要專門保養,打扮起來比女人還細致的丈夫……通常她除了默默遠觀外,實在也找不到任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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