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身子一震,回過神來,齊聲說道:“臣等拜見樂平夫人!”說話之間,眾人齊齊跪地,施禮問安。


    伍媚兒擺手說道:“列位大人都起來吧!”


    “多謝夫人。”


    “聽說,列位大人提議要遷都,不知可有此事?”


    眾人在互相爭論的時候可以大喊大叫,但在伍媚兒麵前,人們的氣勢都矮了一截,一各個垂首而立,沉默無語。過了好一會,張鑫才開口說道:“夫人,遷都之事已刻不容緩,現在大戎軍攻占了封城,直白宛城,用不上幾天,就能殺到王城,若不遷都,怕會導致王城淪陷……”


    他話還未說話,啪,伍媚兒已將手中的寶劍狠狠拍在桌案上。她手指著張鑫,喝道:“住口!張鑫,你這貪生怕死之輩,當初你是聞仲的心腹,見聞仲大勢已去,才投靠的大王,大王不殺你,並還重用你,可你仍不知悔改,還是這一副貪生怕死的德行,你真是無藥可救至極!”


    張鑫最讓人詬病的就是他的出身,這也是他的痛處,平時別人和他相處的時候都會盡量避開這個話題,伍媚兒倒是直接,一點沒留情麵,不僅當著滿朝大臣的麵說出,而且還大數他的不是。張鑫老臉漲紅,如果這時候朝堂上有個地縫,他能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沒有再看滿臉窘迫的張鑫,伍媚兒環視旁人,沉聲說道:“大王正在前方浴血奮戰,而你們身為重臣非但不幫忙,還要以遷都來拖大王的後腿,亂我前方將士的軍心,究竟是何居心?難道你們都收了川戎二族的錢,被敵族收買了不成?”


    在毫無真憑實據的情況下,這話也就伍媚兒敢說出口,眾大臣們臉色難看,尤其是那些提議要遷都避難的大臣,紛紛跪倒在地,連聲說道:“夫人,臣等對大王、對白苗忠心耿耿,絕無二意,更未曾收過任何人的錢,請夫人明查!”


    “哼!我量你們也不敢。”伍媚兒嘀咕一聲,而後,表情越發冰冷,她回手抽出桌案上的寶劍,以劍鋒環指眾人,喝道:“以後,誰再敢輕言遷都二字,本宮定斬不赦!”說完話,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伍媚兒將手中劍猛的向下一揮,哢嚓!桌案的一角被硬生生切下一塊。


    這下眾臣全都傻眼了,他們自認是開族功臣,關鍵時刻,敢與項吉對著幹,但卻不敢對伍媚兒無禮,項吉雖貴為右丞相,但畢竟沒有生殺大權,而伍媚兒不是一樣,她是一族之夫人,理論上是沒有處死大臣的權利,但她若是真這麽做了,也沒人敢管。


    見原本支持自己的大臣們被伍媚兒嚇的搭拉著腦袋,不敢吭聲,張鑫深吸口氣,壯著膽子說道:“夫人,大戎軍來勢洶洶,王城又無可戰之軍,若是不遷都,一旦大戎軍殺到,王城……怕是要步衝城、紡城的後塵啊!”


    “誰說沒有可戰之軍?”伍媚兒凝視著張鑫,大聲質問。


    聽她這麽說,張鑫愣住,己方還有兵力嗎?在哪呢?王城周圍的大營早已經空了啊!


    伍媚兒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大臣,反問道:“怎麽大家都把離陽關忘了?若本宮記得沒錯,離陽關還駐紮有二十萬的大軍,隻要在大戎軍趕到之前,調回這二十萬將士,不就解了王城之危了嗎?”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大臣們還真都把囤積在離陽關的大軍給忘了。


    當初我有過規定,囤積在離陽關的兵力,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做出調動,即便當初白苗軍與九黎族打的那麽激烈的時候,我都未敢抽調離陽關的一兵一卒,可見我對離陽關的重視程度。


    久而久知,人們也就把離陽關駐紮大軍的事視為理所應當的了。現在大戎軍逼近王城,人們隻看到王城空虛,卻未曾想過離陽關還有大軍。眾臣眼睛先是一亮,接著,又開始暗暗搖頭。


    張鑫低聲說道:“夫人說的沒錯,我軍在離陽關的確還有二十萬的大軍,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二十萬大軍從離陽關到王城,即便是日夜行軍,也得要十多天,可大戎軍到王城,已隻需數日了。再者說,大王曾有過規定,任何人無權調動離陽關駐軍,我們即使想調,也調不出來啊!”


    伍媚兒說道:“調兵之事,本宮自會處理,至於大戎軍嘛,本宮打算派出王城的兵力,去往白宛城,以白宛城做為主戰場,來拖住敵軍!”這是雷震的戰術,不過伍媚兒做了改動,把雷震的空城計變成確有後援之軍。


    張鑫疑問道:“不知夫人要派哪位將軍率軍前往?”


    伍媚兒撲哧一笑,說道:“王城已無大將,既然張大人說一心為王、為族,那不如張大人率軍前去白宛城吧!”


    張鑫聞言,險些背過氣去。他是文官,並非武將,讓他耍個權謀還可以,讓他去領兵打仗,那等於是把他向火炕裏推。張鑫怔了片刻,急忙跪地叩首,連聲說道:“夫人,微臣既不識兵書,也不懂戰策,統兵打仗,非微臣之所長。微臣並非怕死,而是擔心指揮失當,壞了大事……”


    哼!伍媚兒心中冷笑,即便是你想領兵,自己還不會答應呢!她麵色一正,沉聲說道:“這次,本宮要親自去往白宛城,與將士們同守城池,誓與白宛城共存亡!”


    誰都沒想到伍媚兒要親自統兵去守白宛城,眾人愣了片刻,急忙說道:“夫人萬萬不可!敵軍凶狠,白宛城局勢緊張,如果夫人……”如果夫人在白宛城有個三長兩短,己方這些大臣要如何向大王交代?不過後半句眾人都沒敢說出口。


    伍媚兒說道:“隻有本宮親去白宛城,將士們才會對守住白宛城有信心,士氣也會高漲,不然,恐怕白宛城也拖不住敵軍多久。”


    “可是……”


    “不用再說了!本宮決心已定,明日便動身!”說完話,伍媚兒一抖袖子,說道:“諸位大人若沒有其它的事情要商議,就散了吧!”


    眾臣麵麵相覷,一各個皆咧嘴搖頭,不知該如何勸阻伍媚兒為好。


    這時候,左側將領中這邊走出一人,插手施禮,震聲說道:“末將願隨夫人一同前往,抵禦大戎軍!”站出來說話的這位不是旁人,正是雷震。現在的王城,真正能稱得上大將的也隻有他了。此時他能挺身而出,多是被伍媚兒的氣魄所折服。


    很難想象,如此美豔絕倫、嫵媚入骨又貴為一族夫人的伍媚兒能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親自去往白宛城,這比朝堂上大多數的文臣武將要強得太多,雷震深受折服,也願意以死相隨。


    雷震主動請纓,伍媚兒甚是欣慰,有雷震這員猛將在,她心裏也有底多了。她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含笑說道:“鎮守白宛城,本宮可就多多倚仗雷將軍了!”


    正所謂嫣然一笑百花遲。伍媚兒這一笑,在場的許多大臣都看直了眼,包括雷震在內。過了好半晌,雷震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一笑傾城,想必就是這般。


    當天,伍媚兒親自給離陽關守將沈智宸寫封急書,在書信中,伍媚兒說明王城目前的情況,並令他馬上率離陽關軍回王城救援。寫完急書後,封上蠟皮,以信鴿傳書給離陽關。


    第二天,清晨,伍媚兒換上英姿颯爽的戎裝,率領王城四萬多新卒,浩浩蕩蕩去往白宛城,與伍媚兒同行的有徐悠,還有以雷震為首的眾將,不過這些將領大多都沒什麽名氣,即便雷震也是如此。


    正如伍媚兒估計的那樣,由她隨軍前去白宛城,新卒將士們的心氣都很足,在人們想來,既然是夫人親自前往,那麽白宛城一定是萬無一失的,可實際上,能不能頂住大戎軍的進攻,伍媚兒心裏連一成的底都沒有。


    伍媚兒打過的仗不少,但出征時還從沒像此次這樣提心吊膽過。


    白宛城,位於王城南部,兩城距離極近,隻三、四十裏的路程,當初建造白宛城的目的也正是讓它做王城的衛城。


    其城主已經聽說樂平夫人親自前來的消息,早早的帶著全城管事出城迎接。


    見麵之後,城主盧墨先是向伍媚兒施禮問安,然後滿懷希望的向前麵的白苗軍陣營望了望,他以為既然夫人來了,王城派來的大軍至少也得有十萬人以上,結果看罷之後,他大失所望,看陣容,隨夫人一同前來的軍隊也有四萬來人,隻靠這點兵力,能抵擋得住大戎軍?


    通過盧墨的表情,伍媚兒看出他的不安,她問道:“盧大人?”


    “微臣在!”


    “白宛城目前的兵力有多少?”


    盧墨吞了口吐沫,垂首答道:“隻有……兩千騎兵,三千步兵。”


    伍媚兒點了點頭,別看白宛城的兵力隻有五千人,但戰鬥力未比會比自己帶來的這四萬人差多少。做為王城的衛城,白宛城的兵都是精兵,要頂住大戎軍,守住白宛城,這五千人還得做為主力呢!


    盧墨嘴巴張了張,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旁的徐悠見狀,笑問道:“盧大人還有話要說?”


    “這……”盧墨幹笑一聲,問道:“不知……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大軍沒有隨夫人一同前來?”


    哪裏還有大軍?伍媚兒暗歎口氣,自己把能帶來的軍隊都帶過來了,就差沒把王府裏的侍衛也一並抽調過來。


    她正想搖頭,徐悠倒搶先說道:“沒錯!我軍還有十萬之眾未到,這十萬大軍,可是要等到大戎軍攻城的時候才會出現,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殺大戎軍個措手不及!”


    聽完徐悠這話,盧墨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難怪夫人會來白宛城,原來己方還有一支十萬人的奇兵埋伏在白宛城附近,這可太好了,不僅能確保白宛城萬無一失,而且還能大敗敵軍呢!想到這裏,盧墨咧嘴而笑,暗暗鬆了口長氣,連日來繃的緊緊的神經也總算能鬆緩下來。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伍媚兒這時終於明白徐悠為什麽這麽說了,他是在安盧墨的心,盧墨身為城主,其作用至關重要,他能沉得住氣,白宛城就會安穩,他若沉不住氣,白宛城必定大亂,不利於己方守城。


    伍媚兒到了白宛城之後,立刻著手布置城防,同時把白宛城的婦女、老人、孩子全部送到王城,隻留下精壯的青年,參與城防的加固。


    王城的新卒才到白宛城三天,大戎軍的大隊人馬就已出現在白宛城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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