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沒人的宅院都搜了個遍,卻始終未能找到虞笙笙。


    慕北心中生急,環顧著茫茫夜色,食指不停地盤繞著拇指上的扳指,皺眉思索著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麽細節和線索。


    李副將提著佩劍,氣勢凜然地站在整條街巷的百姓麵前。


    他受慕北示意,揚聲問道:“可有人見到一個衣著扶胥侍衛服飾,麵容清秀,臉上卻有刀疤的男子?”


    說到此時,突然有個老嫗拉著自己女兒站了出來。


    “見過,見過。”


    慕北聞聲,登時轉身看過來,冷聲命令道:“快說。”


    “那男子自打十幾日前就經常尾隨我家小女,還曾搭話說傾心於小女美貌,想與我女兒相識。”


    “但自從扶胥軍攻占光州成後,常有女子失蹤,是以小女怕得很,好幾日都不敢獨自出門。”


    “但那男子卻時常會來我家院外徘徊,行徑蹊蹺詭異得很。”


    慕北鳳眸微眯,細細品著老嫗的話。


    光州城少女失蹤一事,十有八九是與那秦善有關。


    他能擄走其他女子,定也有理由擄走虞笙笙。


    初月巷不是那秦善藏身之地。


    而是他搜尋獵物的場所。


    消失的少女會去哪裏?


    什麽樣的地方能掩人耳目?


    畢竟都是大活人,出了事還不被人發現,定是在人煙稀少的隱蔽之處。


    秦善作為外邦人士,還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侍衛,隻有破舊廢棄的宅院或者廟宇佛寺,最適合他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慕北心急如焚,不敢再細想,垂著身側的拳頭都在因不安而顫抖。


    要盡快找到虞笙笙才是。


    他當即下令,命李副將去巡府找來光州城地契宅簿,分多批人馬,去搜尋光州城內的所有破舊廢宅,以偏僻之處為主。


    而他則帶上幾名士兵,去城郊的破廟和廢棄的寺院。


    而正當慕北上馬策鞭之時,李副將卻忽然叫住了他。


    “慕將軍,你快看那邊,是不是在冒煙?”


    “有些可疑!咱們入城是不可能燒殺掠搶的,可這大半夜的,莫不是有人在燒火做飯?”


    慕北順著李副將手指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夜色中,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一股濃煙,正從一家宅院裏中翻湧而出,最後融入夜色之中。


    有百姓瞧見,亦是紛紛叫奇。


    “那不是張員外的宅子嘛?”


    “是啊,張員外在都城謀了官職,舉家搬離,那宅子都廢了許久。”


    “沒聽說嗎,那宅子據說鬧鬼,所以一直沒賣出去。”


    “去年扶胥軍入城後,也是因為這宅子有鬧鬼的傳言,便沒敢征用。”


    “對對,我也聽說了。”


    “最近我還聽說,住在那條街的人,時常會聽到女子的哭聲和慘叫聲,嚇得人半夜都不敢從那宅子前麵經過。”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慕北在旁聽著,也聽出了蹊蹺。


    他同李副將吩咐了幾句,揚鞭策馬,朝著那濃煙滾滾的宅子奔馳而去。


    冒煙便說明有火,看樣子火勢不小。


    腦子裏閃過各種不好的猜測,慕北心急如焚,待衝到那廢宅前,他直接踩著馬背借力,翻牆而入。


    院內雜草叢生,長在角落裏的樹影猙獰如鬼魅。


    慕北來不及打量周圍是否存在安全隱患,徑直奔向那股濃煙冒出的位置,發現竟是從一個房間底基的牆壁小孔裏湧出的濃煙。


    小孔有手臂那麽粗,隻怪冒著煙,根本無法借此處窺探究竟。


    直覺告訴慕北,虞笙笙就在此處。


    他給屬下放了一個信號彈,便獨自一人衝進了屋子裏。


    房門沒鎖,裏麵空蕩蕩的,一目了然,還暗得瘮人。


    商賈、權臣之家都會在宅子裏建個地下密室,用來鎖放金銀財寶、古玩字畫或其它物品。


    就如同他的父親慕一卿,也在書房裏弄了個密室。


    而通往密室的機關,隻有房子的主人知道。


    慕北掏出火折子,借著微弱的光線,四處摸索,同時踩踏著腳下的木板地磚,試圖找到可以觸發暗室的機關。


    半柱香不到,聽到信號彈的李副將就又帶著人馬趕了過來。


    還綁來了一個套著黑衣鬥篷的人。


    團團火把登時把屋子裏照得通亮,連角落裏的浮塵和蛛網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副將將那綁來的人摁在地上,“將軍,我們在路上遇到個可疑之人,便先抓來了。”


    慕北眸光淩厲,一眼就瞥見那鬥篷帽子下罩著的臉龐。


    清秀的儒生臉,幾道斜斜的刀疤。


    再明顯不過的特征。


    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秦善。


    那個很有可能擄走虞笙笙的人。


    若虞笙笙真的在地下密室裏,火勢蔓延,就算沒被燒死,也要先被濃煙給嗆死了。


    時間緊迫,慕北心口亦是焦灼無比。


    可他深知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把控全局,不能被對方左右自己的情緒。


    胸腔緩緩起伏,慕北不動聲色地吐了口濁氣,冰涼發抖的手攥成拳,捏得骨節哢哢作響。


    他從懷裏掏出虞笙笙掉的那枚簪子,走到秦善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低沉的聲音如冰渣一般,帶著寒意。


    “這枚簪子,你見過,對嗎?”


    秦善抬起無辜的眸眼,看著慕北,搖頭道:“不曾見過。”


    慕北握著發簪,簪尖一寸寸地朝著秦善的左眼靠近。


    “想好了再答,答錯了,本將軍會讓你生不如死。”


    秦善凝視著慕北,慕北則眼也不眨地瞧著他。


    眼神的較量,亦是氣場的較量。


    空氣冷凝,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唯有屋內木製窗門因熱脹冷縮而發出聲響。


    簪尖不斷地前移,待隻差分毫刺進眼瞳時,秦善終於又開了口。


    “真的沒見過。”


    “沒見過?”


    慕北嘖舌冷笑,神色如鬼魅般陰邪。


    他不緊不慢,遊刃有餘地將每個字都咬得清晰。


    “本將軍希望你看到的東西,你看不到,那你這雙眼睛,留著有何用?!”


    滿滿的情緒突然在此時迸發,慕北二話不說,直接將簪尖刺進了秦善的眼睛裏。


    他將秦善一腳踹倒在地,將那浸滿鮮血的手腕直接掰斷。


    慕北早就留意到他衣衫上的血跡,被火燎焦的衣角和袖襟,還有血漬尚未幹涸的手。


    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幾欲穿透房梁,刺進夜空。


    秦善蜷縮在地上,左眼流著血,手腕軟綿無力地癱在地上,抽搐地呻吟著。


    慕北的腳踩在秦善的手上,用力踩撚。


    “說,地下密室的入口機關在何處?”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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