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何事?”


    魏帝正是驚詫之時,殿外便有禁衛軍腳步急促淩亂地衝入了養心殿內,在殿門前一字排列,形成了護駕陣勢。


    殿門推開的那刹那,虞笙笙便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臭氣。


    隻聽禁衛軍頭領當即跪拜稟告:“啟稟陛下,辛者庫存放恭桶的地方被爆竹炸了。”


    “什麽,被炸?”


    魏帝聲線高揚,難掩暴怒之氣。


    “回陛下,不知何人在辛者庫存放恭桶的地方,放了大量的煙花爆竹,一把火燃起登時就全炸了,煙花帶著......”


    禁衛軍沒嘴再說下去了,唯恐觸犯了魏帝。


    “何人竟敢如此大膽,豈有此理!”


    魏帝深感荒唐至極,憤恨地扔掉手中的毛筆和胭脂,草草同李總管交代了一句,便帶著一隊禁衛軍,捂著鼻子衝出了養心殿。


    握著簪子的手從頸間垂落,虞笙笙也就此鬆了一口氣。


    好在是辛者庫在這節骨眼上出了事,魏帝才無閑心來打她虞笙笙的主意。


    李總管甩了下拂塵,同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虞姑娘,雜家這就送你回大殿。”


    虞笙笙穩了穩心神,謙和地頷首回禮。


    “多謝李總管。”


    虞笙笙緊緊跟在李總管身後,裙裾擺動如蓮,一步步朝著大殿的方向走去。


    隻是整座皇宮,空氣裏都彌漫著濃濃的屎臭味兒,讓人不忍作嘔。


    虞笙笙始終捂著鼻子,大氣不敢喘一下。


    李總管更是掏出自己的錦帕,將嘴鼻堵得嚴嚴實實,連話都不說一句。


    皇宮之內,最不起眼的辛者庫,怎會被人用煙花爆竹給炸了呢?


    虞笙笙難免想到了慕北。


    原來慕北說的自有打算,竟然是這等打算。


    也就他那個瘋子能幹出這等事來。


    笑意攸地從心底躥起,拱得虞笙笙的唇角微揚,凹出了極甜的酒窩。


    虞笙笙轉頭,朝著辛者庫的方向回望。


    夕陽西沉,黛藍色的夜空正逐漸吞噬著天邊的彩霞。


    而辛者庫的上空,此時股股濃煙湧起,時不時還會有煙花爆竹衝天,帶著極臭的液體,在黃昏的美景中炸開。


    那景象真是詭譎且又詼諧。


    想那魏帝見到此景,神情定是精彩極了。


    待虞笙笙回到大殿時,殿內鬧哄哄的,已然亂成了宮外的街市。


    大臣們紛紛擠到殿門之外,同皇宮內的禁衛軍打聽著情況,並聚在一起討論到底是個哪個不要命的,竟敢用糞桶炸皇宮。


    這無異於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了魏帝的頭上,挑釁帝王之家的威嚴和至高無上的權利。


    昔日巍峨肅穆的皇宮,現在卻被臭氣所籠罩著,連呆在裏麵的人似乎都沾染了臭氣。


    慶功宴就這樣還未開始,便在一片唏噓聲中草草結束。


    宮門外。


    昏暗的夜色裏,魏之遙意味深長地覷了一眼慕北和虞笙笙,是搖頭又歎氣。


    他譏諷般地嗤笑了一聲,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一個敢火燒冷宮,一個敢用恭桶炸辛者庫,你倆......絕配。”


    回府的馬車上,掛在四角的紗燈跟著馬車搖搖晃晃,映得車內的光影也跟著晃動。


    慕北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虞笙笙臉上的那道劃痕,漆黑的眸子看似平靜,內心卻已被憤怒徹底蠶食侵占。


    他自然知道是誰弄傷了他家虞笙笙的臉。


    “疼嗎?”,慕北平靜地問道。


    “還行,在養心殿內,太醫已經給我塗過藥了,還給了我一個藥膏,說傷口淺不礙事,隻要每日塗一些,就不會留疤。”


    陰翳如墨在眼底漫開,慕北瞧著虞笙笙臉頰上那順著劃痕勾畫的一枝梅花,眉目間升起一股戾氣來。


    “這是聖上畫的?”


    虞笙笙點頭,“我沒法拒絕。”


    慕北掏出錦帕,洇了點案幾上的茶水,動作極其輕柔擦去了那支胭脂梅花。


    “這下看著順眼多了。”


    ......


    夜裏。


    待虞笙笙熟睡後,慕北便換上了夜行衣,離開了將軍府。


    半個時辰後,東宮太子妃的寢殿。


    守在殿門前的宮女皆昏倒在地,慕北如入無人之境,閑庭信步地走到了太子妃柳依依的床前。


    匕首的刀尖挑開紗幔,慕北在榻邊坐下,泛著寒光的刀身貼在柳依依的臉上滑動,陰翳狠絕的眼神打量著該在哪裏下手。


    冰涼的觸感激得柳依依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的那刻,她倒吸一口冷氣,緊抱著被子坐起,滿眼驚恐地向床榻內側挪動。


    “來人,快來人!”


    慕北神色自若,擺弄著手裏的匕首,不徐不疾地拖著聲調。


    “別叫了,沒用。”


    柳依依戰戰兢兢地瞧著慕北,驚慌失措的模樣完全沒有太子妃該有的一點沉冷。


    “你要幹什麽,我,我,我是,太......太子妃!”


    陰冷的笑聲在寢殿內轉瞬即逝。


    慕北譏諷道:“應該說是不得寵的太子妃!”


    “你若敢動本太子妃的一根汗毛,明日就等著太子問罪吧。”


    慕北悠閑自在地耍著刀花,直接穿著靴子踏上了柳依依床榻上,走到她的身前蹲下。


    挑起的鳳眸,冷寒淩厲,還帶著一絲蔑視的意味。


    “可以啊,告訴太子,讓其他人都知道你柳依依今夜與其他男子共處一室。”


    慕北斜勾著唇,笑得有些壞。


    “本將軍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太子妃擔不擔得起這個名聲?”


    柳依依怔愣了一瞬,她雙眼濕紅,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


    “慕將軍到底想要做什麽?”


    “太子妃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還用問嗎?”


    柳依依想起了今日她打了虞笙笙耳光的事,捂著自己的臉,麵色慘白,囁喏吞吐道:“所以,慕將軍是來替虞笙笙......”


    她目光落在貼在她臉側的匕首上,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你說呢?”


    慕北的眸光宛如毒蛇一般,讓人生寒。


    他用力掐住柳依依的臉頰,語調輕緩又陰冷,一字一句地,將人心一寸寸地冷凍。


    “你把我家笙笙的臉劃傷了,你說本將軍該替我家笙笙做什麽呢?”


    “我願意跟虞笙笙賠罪,求將軍......”


    未等柳依依的話說完,慕北就捂住了她的嘴,任由她的哭聲在掌心下化為陣陣嗚咽。


    鋒利泛著寒光的匕首,在她的臉側劃了一刀,血珠順著刀口迸出,瞬間就流滿了柳依依的半邊臉,也染紅了她的衣衫和被褥。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慕北下手,可從來不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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