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還真不錯。


    月牙兒一口氣吃了兩個,沒忍住,又吃了一個。


    她隻蒸了五個,還剩兩個,說什麽也不能吃了。再說,也吃不下。


    月牙兒瞅一瞅窗外,瞧見徐婆家還亮著燭光,於是將雙色花卷盛在食盒裏,一手提著推開門。


    農曆十月的晚上,風吹得急,怪冷人的。所幸徐婆家離得不遠,月牙兒走了沒幾步,就到了。


    她叩了叩門,沒人應答。風刮得呼呼響,把叩門聲蓋住了。月牙兒隻得高聲喊:「幹娘,你睡了嗎?」


    隔了一會兒,屋裏有人喊:「沒呢,我就來開門。」


    木門往裏一打,走出個徐婆,她忙引月牙兒進屋:「風吹得真大,快進來。」


    堂屋裏點著一隻蠟燭,昏昏暗暗。徐婆的丈夫徐大爺坐在板凳上抽旱煙,見了月牙兒,打了個招呼,掀簾進臥室去。


    徐婆一邊倒水,一邊招呼她坐。


    月牙兒將食盒放在方桌上,邊揭開蓋子邊說:「我爹在時,我跟他也學了些手藝。所以想試著賣賣點心。才做了一些花卷,送來給您嚐嚐。」


    蓋子一揭,白玉翡翠色的花卷大大方方的亮相,真捏成了牡丹花的模樣,小巧玲瓏,好看極了。


    徐婆不自覺將燭台往食盒邊挪了挪,好看的更清楚,笑說:「好俊的點心!你爹賣了這麽多年炊餅,我還沒見這樣的。」


    「請幹娘試一試味。」


    月牙兒正想遞筷子給徐婆,誰知她徑直用手捏起一朵花卷。


    月牙兒見狀,若無其事的用衣袖遮住筷子。


    徐婆端詳著雙色花卷,一時之間,竟有些舍不得吃。她在燈下看了好久,才咬一口。


    月牙兒緊盯著她的神色。


    「怎麽樣?」


    「蠻香甜的。」徐婆又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月牙兒放下心來,看樣子,這裏的人還能接受。


    等徐婆吃完一個,月牙兒問:「幹娘,我想賣五文錢一個,你覺得行嗎?」


    「那可比尋常炊餅貴一半了。」徐婆接話道,她仔細想想,這雙色花卷看起來就費時費力,加上多了耗材,定這個價也說得過去,隻是……


    她斟酌道:「月牙兒,幹娘拿你自己人看,才和你說實話。咱們小門小戶的,花五文錢買個新鮮,應個景也是有的。但誰家會天天吃呀?都是飽肚子的,過日子呀,還是會買便宜的炊餅。你若真想做這營生,怕是有些貴呦。」


    徐婆說的,月牙兒何曾沒有想到,因笑說:「幹娘,我是個女孩兒家。那擔子太沉,若真給我爹似的挑著幾扇炊餅滿街轉,怕是賣了兩三日,便走不動路了。說不定還要賠些湯藥費。如今價格雖貴些,但我也少做些賣,那擔子不就輕了嗎?」


    「我也同您說實話,這雙色花卷光是成本,就要兩文半呢。我賣五文一個,已經是極低的價了。至於你說的,小門小戶不愛費這個錢,那我就挑到殷實人家的巷落裏賣。那些姑娘太太,瞧著樣子好看,是絕不會計較這一文兩文的。」


    聽了她這話,徐婆心裏有了譜:「你說的也有理,那麽,你想在哪兒賣花卷呢?」


    月牙兒抿著嘴,笑得靦腆:「我出門少,委實不大清楚。還請幹娘指點指點。」


    徐婆點點頭,邊思量邊說:「富貴人家姑娘太太住的地方,我想一想,你怕是要到長樂街那一帶,離咱們這兒近些。大概要走上小半個時辰。」


    長樂街麽?月牙兒暗自記在心裏,連連道謝:「幹娘指了個發財的地兒,我明天一早立刻去瞧瞧,回來再謝謝您。」


    徐婆忽然想起什麽,笑說:「你不識路,別走岔了。明天辰時到這兒來,讓你徐大爺領你去。」


    「那怎麽好意思呢。」月牙兒忙說。


    「有什麽要緊的。」徐婆說:「左右他明天要去雲鶴觀買東西,與你順路。」


    這樣就說定了。


    沒有鬧鍾,對時間的掌控也就差了許多。月牙兒不免有些擔心,但回家時遇見更夫,心裏便安穩了。兩個更夫,一人手裏拿鑼,另一人手中拿梆,由遠及近。「篤篤——咣咣」的打更聲長長短短,從響到輕。時辰的變換,都藏在這鑼梆中。


    五更天的響鑼一過,這座城便蘇醒了。月牙兒梳洗罷,編了個麻花辮,紮著頭繩,再換上一身鵝黃襖、秋香裙。蕭家並不富裕,但蕭父一向疼他的獨女。因此給她買的衣裳,都是揀好的料子買。看著銅鏡裏的小美人,她心情都好些,忍不住轉一個圈,原以為裙擺會像花兒一樣綻開,誰知竟是三米的裙擺,轉不出飄逸的感覺。


    還是要賺錢呀,月牙兒很是感慨,不然她就得錯失妝花織金長襖、六米織金馬麵裙。那多可惜呀。


    用過早膳,月牙兒推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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