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泡在盛滿涼井水的盆裏,月牙兒和吳勉一人一個小板凳,坐著閑聊。


    「你這一項很忙吧。」


    月牙兒咬了半個李子,嘟囔道:「累死了,幸虧我新招了幾個做事的人過來,不然指不定得忙成什麽樣呢!」


    她伸出手,抱怨道:「你瞧,我手上又磨出了一個繭子!」


    吳勉低頭去看,不料月牙兒忽然從一邊的水盆裏撩了些水,映在他臉頰上,笑聲如鈴:「涼不涼?」


    吳勉一怔。


    看著月牙兒笑得肆意,他忽然反手也撩起些水,潑在她臉上。


    「好呀,你竟然還手。」


    不知誰家梔子花開了,一陣一陣的香。


    兩人笑鬧一陣,聽見吳伯在屋裏喊:「吳勉,你讓著妹妹點!」


    這才停手。


    月牙兒笑著說:「不玩了不玩了。」她擦一擦臉上的水珠,問:


    「你讀書這麽用功,要到什麽時候考呀?」


    「七月。」


    月牙兒兩手托腮,算了算日子:「也快了。哎呀,我不該這個時候來叨擾你。」


    她忽而起身:「那我回去了。」


    吳勉一急,拉住她衣袖:「吃過飯再走吧。」


    月牙兒回首瞧著她的衣袖,把一雙笑眼望著他:「你想我,對不對?」


    吳勉別過頭去,不說話。


    廚房裏飄來柴火飯的香氣,吳伯叫他們去吃飯。


    月牙兒應了一聲,抬腳打算往屋裏走,忽然聽了一聲小小的「想。」


    「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沒說什麽。」吳勉快步往屋裏走。


    屋裏屋外,都是梔子花香。


    夏天到了,杏花館的生意同溫度一樣,越發紅火。


    所幸杏花館前臨河,後靠樹,風一吹,樹葉沙沙的響,很涼快。尤其是靠近傍晚的時候,若在前院裏擺上一桌席,晚風習習,吹散架上紫藤花的香味。人坐在花蔭裏,飲茶吃糕,最是暢快。


    隻有一點不好,人實在太多了。


    每一日,無論是晴還是雨,店裏都座無虛席。即使月牙兒後來又招了好幾個做事的,店裏依舊很忙碌。如果沒有提前預約,想直接過來等位就餐的顧客,怕是要等上小半個時辰。


    顧客等得久,多少有些煩,幸虧月牙兒對於等位的顧客提供了諸多便利。眼見天氣越發炎熱,月牙兒日日叫人從賣冰人家挑來一擔冰,來泡冰鎮酸梅湯,特意分發給等位的主顧消涼。


    還沒花錢呢,就能白吃梅豆、白喝酸梅湯,主顧們也領這份情,是以從來沒鬧出太大的糾紛。


    自從上回金穀宴揚名,就有很多清貴仕林專門來光顧杏花館。他們出手很闊綽,點一個金箔千層蛋糕,比尋常的一桌席都貴。月牙兒既欣喜,也擔憂,因為杏花館實在坐不下所有客人。她怕有些大人物等的生氣,特意把杏花館後的小花園也放了一張桌子,買來竹屏時花圍著,專門留作貴客席。


    可就是這樣,小花園裏的席位也常常是滿的,連李知府幾次來光顧,等位都等的心煩。有一回,他特意叫月牙兒過來,問:


    「你生意這麽好,什麽時候開分店呢?可是有什麽難處?如果是附近的人不領情,硬要阻攔,我可叫人替你疏通疏通。」


    月牙兒忙說:「多謝大人關心,我也在物色著呢。若有難處,少不得有打擾您的地方。」


    開分店這事,的確已經排在月牙兒的日帳上。但她算了算賬,如今開分店,手裏的現錢就會吃緊。月牙兒對於手裏能流通的現錢很在意,因為怕周轉不過來而錯失了機會。她想了想,又去問了雙虹樓於雲霧的意見,最終還是決定將現有的杏花館擴大些規模。


    因為忙,月牙兒隻在晚夜有空閑。所以她便花了小半個月,趕在人們熄燈睡覺之前,將杏花巷前前後後走了一遍。一是看選附近哪間房擴充店麵合適,二是問房主有沒有出售或出租的打算。


    杏花巷悠長,少說住了幾十戶人家,有些是他們自己的房子,還有一部分是租賃的。譬如蕭家之前租住的那座小樓,屬於一戶姓傅的人家。


    月牙兒去退租時,見過傅老爺一次。他們家住在一座蠻大的園子裏,可庭院裏的花木都疏於修剪,往來家仆多是些老人,乍一看上去,暮氣沉沉的。後來聽街坊們說,月牙兒才曉得,這傅老爺家祖上是闊過的,買了好多間屋子,可子孫不爭氣,才成了如今的破落樣。


    看了很多房,月牙兒擇定了三四處房屋,都是挨著如今的杏花館左右或者前後的。一問才知道,四間房屋裏,有兩間都是傅老爺家的。


    想起上一回去傅家時的所見,似乎是一個很重規矩的人家。月牙兒特意寫了一張拜帖,先投到傅家,得到回應之後,才擇時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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