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發覺,當他麵對的是明顯被誤判或因為不得已情況而犯罪的犯人時,深邃的眼眸總會流露出悲憫的哀痛,這才真切的明白,在他冷淡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暖、熱切的心。


    熱血沸騰著,她水靈的瞳眸完全無法由他冒出薄汗的俊顏移開,她知道自己的心因為他而快速跳動,情感因為他而充沛。


    說不上為什麽、不過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眼前的他會是令她願意廝守一輩子的男人,她想,姐姐與姐夫相遇之際,姐姐也和她有一樣的心思吧!


    淡橘色的光芒消失在遠方的山巒後頭,一高一低的身影緩緩的走出城門。


    「好險獄卒大哥為咱們說情,看守城門的士兵才肯打開城門讓咱們出城,要不今晚就得要睡客棧了。」不曉得為什麽,城外荒涼一片與冷冷清清竟然讓長孫嫣然感到舒暢無比,比起城牆裏的熱鬧非凡,她更愛城外的與世無爭。


    「嗯。」傅夏輕輕應了一聲。


    「對了,師父今天拿到酬勞,做徒弟的我理當敲師父竹杠,要師父在稻禾香席開一桌,讓徒弟打打牙祭才是。」她快步走到他的麵前,再倒著走,靈秀的雙眸對上精銳的眼眸,揚起燦爛笑容,「聽說稻禾香的飯菜十分美味,還聽說米飯不隻有嚼勁,還彈牙,下回師父帶我去嚐嚐,好嗎?」


    「嗯。」他扯動嘴角,望著她。


    雖然夜幕低垂,他無法看清楚她的笑靨,但是她絕美的臉龐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心坎深處,所以他能想像她望著他說話的神情,令他著迷不已。


    「怎麽隻應了一聲?」她抱怨。


    「不然我該說些什麽?」


    「師父應該說……」長孫嫣然退回他的身旁,纖指放在唇上,想了一會兒才甜膩的說:「既然我可愛的徒弟想到稻禾香用餐,為師的當然要趕緊抽空帶徒弟去太快朵頤一番,要不然明天中午可好?中午師父就帶著徒弟與小燕一同進城……師父,你應該這麽說才是。」


    傅夏忍不住輕笑出聲,「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若還拒絕,就顯得太過小氣。」


    「這麽說,師父是答應了?」她開心的轉頭,望向他。


    「嗯。」他頷首。


    嗅聞著淡淡的稻香味,混雜著泥土與青草香氣,長孫嫣然當不知道,目前暫居的家已經不遠了。


    是呀!她早已將傅夏那簡陋的四合院當成她的家。


    長孫將軍府氣派恢宏,裏頭一應俱全,奴仆成群,比起他家徒四壁,當然好過千百倍,但是她愛上了這裏。


    一個屬於他活動的地方,有他過往回憶的地方,說到底,她愛上城外的荒涼遼闊,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這裏有她早已愛上的他。


    「對了,既然你已經聽說稻禾香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他們采用的稻米有別於其他餐館,那你可知稻禾香的米飯是從哪裏來的嗎?」傅夏難得先開口說話。


    「不知道。」長孫嫣然搖搖頭。


    「就在那裏。」他修長的食指比著前方。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隨風搖擺的飽滿稻穗上。


    「這裏?」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仰望傅夏,「稻禾香遠近馳名的米就是從這裏來的?」


    「是,農家莊的主事者是稻禾香繼承人的丈夫,他們夫妻倆一同經曆許多困難,才能讓稻禾香有今日的輝煌成就。」他低啞的嗓音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讓人看不穿他真實的想法。


    「聽起來真唯美。」長孫嫣然露出甜膩的笑容,雖然她並不認識他們,但是腦海裏浮現一對俊男美女手牽手相互扶持的畫麵。


    她長年居住在京城,被爹管得死死的,盡管聽過稻禾香的名號,卻不曾親臨,也不知道在街頭巷尾流傳的有關稻禾香繼承人與農家莊主事者的故事。


    傅夏特地配合她的步伐,慢慢的走回家,在夜風中,他可以清楚的聞到她身上特有的花香味,一顆心鼓脹著。


    兩人沉默不語,周遭除了稻穗發出的沙沙聲響,還有蛙鳴聲。


    半晌,她率先開口,「可以問一件事嗎?」


    「請說。」


    「今日第一位犯人說你是低賤的紮工,我真的不懂,做紮工這種工作真的讓人瞧不起嗎?」長孫嫣然的嗓音純淨,沒有任何鄙視含意。


    傅夏明白的知曉她真誠的心,總是穿著簡單卻質料上好的衣裙,如此高雅的她並無任何階級之分,是真摯的接納任何人。


    「紮工向來是在社會底層掙紮,最大的金錢來源是替勾欄院的姑娘刺青,要不就是替盜匪們刺上耀武揚威的圖樣,接觸到的總是不容於世俗的一群人,然而替罪犯刺青的紮工又是這些紮工中最低等的。」他口吻平淡的陳述事實。


    「為什麽?替罪犯刺青不就是領朝廷的俸祿?地位應當比較高才是。」長孫嫣然一臉不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盛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菲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菲比並收藏全盛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