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副監隻是心急如焚,監正大人請別見怪。」站在朱靈身旁的東方冉開口說話,雖然無意替侯朝光解套,但是也不想看見她與屬下鬧僵。


    侯朝光一點也需要東方冉替他說話,更加不高興,怒瞪了東方冉一眼,就要開口怒罵時,一滴豆大的雨點打在他的頭頂上,頓時閉上嘴。


    「小姐,你瞧!」苳兒驚詫的指著天空。


    一行人仰首看著,隻是轉眼之間,夕陽消失無蹤,天空湧現翻騰的烏雲,大地變得晦暗。


    「真的要下雨了。」朱靈低聲的說,看向東方冉。


    他的側臉仿佛刀刻,依舊氣定神閑,對於自己準確的推算胸有成竹,卻沒有因為預言成功而放鬆。


    「咱們應該要回旅店了。」東方冉開口說話。


    朱靈婉拒了浣縣官員的邀請,替他們張羅早已住滿大軍的驛站,而是找了間乾淨的旅店入住,替官員省去麻煩,好全心投入撤離居民與加高堤防的工作。


    「嗯,在雨勢加大前趕緊回旅店,要不然淋濕了可就不好了。」她頷首,跟苳兒一起走下山丘。


    東方冉禮讓侯朝光走在朱靈的前頭,自己則押後,緩步走在冷風吹拂的山丘上。


    隨著雨勢漸大,侯朝光的臉色也愈發難看,如今天色已完全暗下,應當熱鬧非凡的浣縣夜市卻是空無一人。


    時間尚早,且前去探查水流情況的王將軍尚未回報詳細情形,因此朱靈和東方冉、侯朝光坐在旅店大廳的桌子旁邊,苳兒站在她的身後,桌上隻點了一根蠟燭,茶水早已涼透,卻沒有人有心思喝茶。


    「小姐,雨下得好大,應當不會潰堤吧?」苳兒憂心的看著窗外。


    東方冉勾起嘴角,「河堤經過修補,我想還不至於會潰堤,所以苳兒姑娘別太擔心。」


    「左副監,就你推估,這場雨會下多久?」朱靈忍不住詢問。


    「兩天。」他毫不猶豫的說,傭懶的口吻隱含著滿滿的信心。


    「這樣的雨會下兩天?」朱靈憂心忡忡,眉頭微微皺起。


    從半個時辰前,大雨仿佛傾盆而下,模糊了眼前繁華富庶的浣縣景色,雨水順著石板路不斷的流向低窪處,這樣的雨隻消兩個時辰,位於低處的人家勢必水深過膝,更何況是兩天。


    「監正大人,請放心,早在皇上下命快馬傳禦旨至浣縣時,我已經請皇上在禦旨上載明,要低窪地區的人民先行撤退,並且請了當地的捕快拿沙包與木板阻擋水勢,我想還是稍稍會起作用。」東方冉似乎讀得懂她的心思,嗓音低啞的說明。


    「好在左副監有先見之明。」得知他早已窺得機先,事先做好防護措施,朱靈頓時安心不少。


    她想起五日前貿然上禦書房請皇上派兵援助浣縣,皇上以「無稽之談」四個字就想打發她,是五皇爺金濬突然現身,在他的一聲令下,一口氣派出千名士兵,即刻起程。


    金濬怎麽會未卜先知,知道她正在請求皇上派兵?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東方冉請出金濬,事情才得以如此順利。


    朱靈轉頭,瞥向東方冉的側臉,對於他的異樣感覺在胸臆間蔓延,久久不能退去。


    旅店的大門被打了開來,撐了傘卻依然被淋得濕透的王將軍走了進來。


    「王將軍,辛苦了,堤防那邊如何?」朱靈連忙站起身,急急的追問,根本忘了要給王將軍喘口氣的時間。


    「監正大人,錦河的水流非常湍急,好在幾天前你提議著手加高堤防,要不然看這雨勢與水流,水淹浣縣隻是遲早的問題。」王將軍接過苳兒遞上來的乾布,胡亂的擦拭身體,同時對朱靈的洞燭機先感到萬分敬佩。


    「我明白了,但真正要感謝的是左副監東方冉的精辟推論,否則這回可就損失慘重。」她轉身,望向東方冉,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


    東方冉輕扯嘴角,並不打算多說什麽邀功的話語。


    這時,一名士兵打扮的年輕男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還來不及行禮便大喊,「將軍……不好了!」


    「胡來!監正大人與左右副監都在此,你大吼大叫,成何體統?」王將軍劈頭就罵自己的屬下,畢竟在眼前的可都是欽天監的重要官員,哪容許小小士兵如此荒唐的鬼吼?


    「王將軍,沒關係,在這時刻,禮節是沒有必要的東西。」朱靈伸手製止王將軍,看著士兵,「你說,發生什麽事了?」


    「啟稟監正大人,方才一名滿臉淚痕的婦人慌張的來到河堤,詢問駐守的弟兄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她說她兒子在一個時辰前到河堤找狗,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孩子,而半個時辰前她的丈夫為了找兒子也來到河堤,兩人遲遲未歸,所以她才出門尋找。」士兵不敢有任何隱瞞。


    另一名全身淋濕的土兵也匆匆的跑來,在王將軍的麵前站定,「將軍,我們打了燈籠,總算是發現一名孩童抱著一隻狗被困在距離堤防有五尺遠的大石頭上,而婦人的丈夫已經被我們尋獲,大吼著要弟兄們快快救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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