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花:「難道就沒了王法。」


    潘清見他一臉頹喪,歎了口氣:「有王法,隻是這王法管的是老百姓,到了當官的頭上,有時候王法就是擺設甚至是個笑話。」


    莫說陳閣老這樣的一品大員,就是冀州府那些衙差,捕頭,仵作,在他們眼裏王法也是個擺設,為一己私利,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卻忽聽張小花道:「我不信沒有王法,爹說過這世上雖有壞人但還是好人多,雖有貪官汙吏卻也有公平公正的青天大老爺,來管這世間的不平事,為老百姓平冤,哪怕是一品官,上頭還有皇上呢,皇上是不知道,若知道肯定會把這老不羞殺頭抄家。」


    潘清看了張小花一會兒,忽覺自己真不如張小花,這小子有一顆樂觀向上的心,這樣的心如一盞指路明燈,能衝破世間所有黑暗,或許該謝張小花的爹,那位幹了一輩子的老捕快,即便一輩子隻是個小小的捕快,卻至死都在堅守,堅守著心中的原則,這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前輩,也是讓自己自慚形穢的前輩。


    因為小小的挫折就自暴自棄想回家種地的自己,把公正掛在嘴邊兒卻選擇逃避的自己,什麽臉說自己當過捕快,她還不如張小花,小花至少有他的堅持,自己卻隻會逃避,還逃到了京城來,看來自己該回去了,回去收拾自己撂下的爛攤子,即使不能再當捕頭,至少能幫著宋五,這才是自己該做的事。


    想到此,頓覺歸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啟程回冀州。


    張小花見她發愣,撓了撓頭:「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潘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小花你是一個好捕快。」


    張小花聽了,一挺胸脯:「那是,我是我爹的兒子嗎。」


    潘清笑了:「以後若有機會去冀州,我請你吃酒,我們東安城有個老杜家酒坊,他家那三十年的老陳釀,在我們冀州府可是大大的有名,不比你們京城的酒差。」


    張小花:「我聽說馮大人要留你在我們通叛衙門當捕頭呢,我爹熬了一輩子都沒當上捕頭,有這樣的好機會,還回冀州做什麽?」


    潘清:「我家在冀州,爹娘,朋友還有那些衙門裏的兄弟都在冀州,好了,不說了,先說眼前吧,你在這兒守著,我回去尋你們馮大人,今兒晚上就來個甕中捉鱉。」


    馮玉堂叫幾個捕快在張文清家的大雜院附近蹲守,隻要陳府來搶人,就直接動手把人拿了,隻要拿住陳府中人,就有了把柄在手,陳府這訴狀便不得不撤,畢竟陳閣老總還要顧惜些名聲。陳府的訴狀一撤,張文清的罪名便開脫了,到時夫妻重聚,和美的過他的小日子就是。


    這後頭就不用自己摻和了,管了這麽檔子閑事,卻陰錯陽差的幫了鴻臣的叔叔,也是不算閑事兒了,等回去非讓小張大夫好好請自己一頓不可,去哪兒呢,那小子家有恒產比自己可富多了,所以得選個貴的地兒,不能太便宜他。


    潘清一邊兒想一邊收拾包袱,來的時候也沒想過會待很久,也沒帶什麽行李,就這麽個小包袱裏頭裝了兩件換洗衣裳,如今要走倒簡單的多。


    收拾好了放在一邊兒,便琢磨著怎麽跟大師兄辭行,自從今兒自己說不想留在京城,大師兄就鬧起別扭了,潘清知道大師兄是為自己好,想讓自己留在京裏有個好前程,可自己一個女子,在這個古代社會裏,能有什麽好前程啊,能在衙門裏當個捕快就知足了。


    正想著,就見大師兄走了進來,潘清急忙站起來:「大師兄坐,這麽晚了還沒睡啊。」


    少傑目光掃過一邊的包袱,臉色暗了暗:「清弟這是要走?」


    潘清點點頭:「來幾日了,想必爹娘惦記的很,也該回去了。」


    少傑沉默半晌方道:「清弟你是不是惱我騙你,我並不是故意而為,我爹的名聲想必你也聽過一些,為人子不能指摘父母的不是,我卻不想別人知道我是裴府的少爺,所以才瞞著清弟。」


    潘清:「大師兄你誤會了,我並未惱你,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那個在灶房裏給我做菜的大師兄,也是最疼我,對我最好的大師兄。」


    少傑:「算你還有些良心,既如此,為什麽非要走?就算你不想當捕頭,也不用這麽快就走吧,師兄還未帶你去瞧那禦河柳朱雀橋呢?」


    潘清眨眨眼:「我覺著前頭那棵歪脖子柳樹便很有意境了,何必還跑去禦河邊兒上,至於那朱雀橋,潘清也不是這次走了就不來了,等以後得了空還是要來叨擾大師兄的,到時候大師兄可不許煩。」


    少傑忍不住笑了:「師兄巴不得你留在京裏呢,哪會煩。」


    正說著,就聽外頭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馮玉堂衝進了屋:「小師弟,壞事了,張文清的娘子給陳府搶走了」


    潘清一驚:「玉堂兄不會是說,陳府的人沒抓到吧。」


    馮玉堂很是慚愧:「都怪我疏忽了,卻也未想到我這通叛衙門裏的捕快竟如此膽大妄為,竟跟陳府裏應外合把人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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