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六:「你就不怕碰上的是鬼?」


    賴五:「鬼有什麽可怕的,俺娘活著的時候跟俺說,鬼沒什麽可怕,人才叫人怕,再說,若是能撈個鬼婆娘,也不錯。」


    焦老六:「少胡說八道了,趕緊著去把人背上去跟我走。」


    賴五一驚:「六哥您不是真把兄弟送官吧。」


    焦老六:「這事兒怎麽也得報官,不過這情形得先把人送到保善堂,讓小張大夫瞧瞧,看還有沒有救。」


    賴五忙道:「俺,俺可不去衙門,上回進了一趟衙門,俺的小命差點兒丟了,那些衙差捕頭沒一個好東西,不打點銀子就要命。」


    焦老六:「那是以前,如今是新任的知府大人,捕頭也不是吳有運了,吳有運已經死在大牢裏出不來了。」


    賴五搖腦袋:「天下烏鴉一般黑,換多少個都一樣,這世上就沒好人的活路。」


    焦老六給他的話氣樂了:「你還真給自己臉上貼金,你算什麽好人?」


    賴五:「俺不是好人,也比那些衙門裏的人強,你大哥就是捕快,俺不信你不明白。」


    焦老六:「我大哥是壞,所以他得了報應,吳有運更壞,所以他死在了牢裏,賴五,我今兒有些信了那句善惡有報,所以,你撿的這個女人能救就救吧,你背上她咱們去保善堂,到了衙門裏我替你作證,若是她死在你家裏,可真說不清了。」


    賴五也怕上來:「那,到時候六哥可要給我作證。」說著背起炕上的女人,跟焦老六出了門。


    潘清接著信兒就去了保善堂,見了保善堂,方海就把他們帶到了後頭的小跨院,潘清就知不好,這個院子雖是小張大夫配藥的地方,若是有危重病人也會放到這邊兒診治,人既送到了後頭,必是病情危重,難道不過一晚上就出了意外。


    潘清一進屋就看見榻上女人,不,應該說女孩,看上去不過十四五的年紀,青白的臉上仍有褪不去的稚嫩,卻已失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看上去死氣沉沉。


    看見潘清焦老六有些忐忑的道:「小張大夫說不是豆腐趙家的小翠?」


    潘清:「不是也沒關係,能救了這個小姑娘也沒勞你白跑這半日。」說著看向小張大夫:「這人倒是怎麽了?」


    小張大夫一臉憤慨:「簡直喪盡天良,竟然把人折騰成這般?」


    潘清有些著急:「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她不醒?」


    小張大夫:「剛行了針,讓婆子給她灌了安神湯,估摸得睡上一晚上了,咱們出去說吧。」


    一行人到了旁邊院子裏,潘清又問:「這姑娘是什麽病症?」


    小張大夫:「她不是病,是被人連著下了催經藥,壞了身子。」


    潘清愣了愣:「催經藥是什麽?」


    小張大夫:女子十五天葵至,月月行經,方可嫁人生子,所以天葵是一個女孩子成人的標誌,而催經藥,便是女子行經的時候,下活血的重藥催經,對身子極有害,長此下去,不出一年便能殞命,這位姑娘正是被連著下了催經的重藥,以至於如此。」


    潘清愣了愣,活血催經,她雖不是醫生,基本的生理常識還是知道的,女孩子行經周期是既定的,若要人為改變,自然對身體不利,但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可小張大夫不會在這種事上胡說。


    卻忍不住道:「下這樣的藥是為了什麽?」潘清實在想不明白,竟有人幹這種事兒,那些拐子拐了女孩子賣到青樓妓院是為了圖銀子,可下這種藥的目的就叫人匪夷所思了。


    小張大夫:「聽祖父說過,以前曾看過一些煉製丹藥的古書,有一味丹是用處子經血拌著藥粉,焙煉而成,因形如辰砂,故名紅鉛丸,常食此丹可精氣長盛延年益壽。」


    潘清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裏頭這個女子被下催經藥,是為了煉丹。」


    小張大夫:「這個隻是我的猜測,剛給這姑娘診脈的時候,瞧出她氣血虛耗以至難以為繼,才想起祖父說的這件事,至於是不是如此,還得等這姑娘清醒過來問過才能知道底細,不過,這姑娘舌頭被割了,說不得話,若想問出什麽,隻怕不易。」


    潘清:「什麽人會幹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鴻臣,你說的那個什麽紅鉛丸果真能延年益壽嗎?」


    小張大夫:「這煉丹術是道家的法門,雖說跟醫術有些相同之處,可這煉丹之術,我還真不大清楚,不過從藥理上說,處子經血並不能入藥,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延年益壽之功,不過,那些拌在一起的藥粉,若是用的參芪首烏之類的補中益氣之藥,成丹之後服用,或許有些效用。」


    潘清:「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什麽紅鉛丸就是老道弄出來蒙人的唄,直接說不就好了,做什麽拐這麽大彎子。」


    小張大夫咳嗽了一聲:「也不能這麽說,畢竟這些隻是從祖父哪兒聽來的,具體這紅鉛丸是用什麽配的,有何功效,未曾親眼所見之前,也不能妄下結論,更何況,是不是紅鉛丸還不知道呢,目前這些隻是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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