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所及的這片雜草蔥蘢的荒郊下埋著成堆無主的屍骨,說實話,若是從讓他自己在這種地方待一晚上,雖不至於怕卻也有些發怵,但清弟卻真的不怕,一個人如此無畏可能是無知所以無畏,而清弟顯然並非無知,她是心正身正,故此邪祟不侵,她跟自己過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或許正是不一樣,才讓自己想跟在她身邊,想知道她會做什麽,道慧大師說因果循環,今世的果正是前世的因,若真是如此,自己跟清弟是怎麽樣的因果,他竟十分好奇。


    想到此,微微側頭,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得很是香甜,雖臉上褪不去的疲累,五官卻仍是好看的緊,隻是膚色不像女子那般白皙,想是成日在外奔忙查案曬的,如此倒有些男兒氣了,不然五官生的如此好看,皮膚再白皙些,瞧著哪像個捕頭。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縷縷晨光映在她的臉上,暈染起一層淡淡的光暈,眼前這張臉越發美的驚人,竟讓他移不開視線,瞧著瞧著忍不住探手過去,想摸摸她的臉,卻忽傳來幾聲狗吠。


    衛九急忙縮了回去,潘清也醒了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竟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宿,頗有些不自在,忙坐正了身子道:「怎麽有狗吠?」


    衛九:「是野狗,這畜生倒是比人都靈,知道一早來有肉吃。」


    潘清看向前頭,果然有幾隻野狗,正在四處聞著找屍首,爪子時不時在草裏刨上幾下,刨出塊骨頭來聞聞,啃兩口,就丟到一邊兒,不知是不是嫌不新鮮,又開始亂刨亂找,那些沒在草裏的骨頭都刨了出來。


    潘清皺了皺眉,低頭找了半塊磚頭,丟了過去,那些狗一見有人狂吠著跑了。側頭看向衛九:「衛兄還是盡快叫人把這些屍骨收斂起來吧,免得成了那些野狗的盤中餐,我去林子裏看看。」


    衛九本想跟進去,卻瞧見明路跟府衙的主事帶著許多衙差趕了過來,便隻得站在原地,等他們到了跟前吩咐主事,把這裏的屍骨都好生收殮起來,雖是無主的也得入土為安,不能讓野狗隨意啃食。


    主事的忙應著叫底下的人去幹活,這些府衙裏當差的平常都是大爺,哪幹過這樣的醃臢活兒,便城裏有死了的要飯花子,屍首得料理,也不親自動手,尋個拉腳的順到城外來隨便一丟了事,如今倒好,得撿這些不知被野狗啃過多少遍的死人骨頭,而且,還有不少掛著長長的蛆蟲惡心非常。


    有心不做,可知府大人就站在邊兒上看著呢,不想撿骨頭這府衙的差事也就甭幹了,一想到差事,硬著頭皮也得幹。


    小侯爺趕過來的時候,就見衙差們一個個苦著臉收拾死人骨頭,林子邊兒上已挖了老大的坑,坑裏已經堆了不少,白森森的瞧著就瘮人。


    小侯爺探頭看了一眼,後脊梁都冒涼氣,四下找了找不見衛九跟潘清,隻得抓住明路:「我說這是折騰什麽呢?好端端的怎麽跑到這亂葬崗子來了。」


    明路:「九爺說這亂葬之地雖都是無主屍骨,也不能任由野狗啃咬,當入土為安,所以叫衙門裏的人來收殮了。」


    小侯爺挑挑眉:「你們家九爺何時有這般菩薩心腸了。」


    明路小聲道:「世子爺您還不明白嗎。」


    小侯爺點點頭:「明白了,不是你家九爺有了菩薩心,是潘兄,說起這個,他們倆人呢,怎麽就你在這兒。」


    明路往林子裏努努嘴:「清少爺說是去林子找什麽破案的線索,九爺跟著去了。」


    「破案的線索?林家莊那樁殺人案不是破了嗎,怎麽又出來案子了?什麽案子?」


    明路大略說了說,小侯爺臉色凝重:「如此說來,那些丟了的女子是被人捉去煉丹了。」


    小侯爺話音一落就見衛九潘清走了出來,忙走了過去:「明路說的可是真的?可知是什麽人做的?」


    衛九搖搖頭:「目前尚且不知,你不是說要回京一趟嗎,怎麽沒走?」


    小侯爺:「走什麽啊,這不是趕上事兒了嗎,有戶人家丟了女兒,求到我這兒,讓我幫著找找。」


    衛九:「丟了閨女不去衙門報官,求你做什麽?」


    小侯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留在閨房裏要贖金的字條,言明若報官就甭想要女兒的命了,故此不敢報官。」


    衛九:「便不敢報官,怎麽會求到你頭上。」


    小侯爺:「這話說來就長了,總之就是我們家老爺子跟這家的老太爺有些交情,不知怎麽聽說我跟潘神捕相熟,便求到我頭上,想借著我這個人情,讓潘兄幫他們找人。」


    衛九:「跟老侯爺有交情,莫非是姚家。」


    小侯爺笑了:「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正是姚家。」說著看向潘清:「潘兄你看這姚家的小姐不是也被捉去練什麽長生丹了吧。」


    潘清拿過那個字條看了看,搖搖頭:「從這張字條上看,應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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