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爺也不相留,叫鴻臣送了兩人出去。


    潘清草草吃了兩口飯,就躺下了,心裏有事睡不著,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最後索性起來,去井台上洗了吧手臉,回屋打開包袱拿了件深色的衣裳換了,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去旁邊跨院想看看那姑娘,婆婆說剛吃了藥睡著,潘清便未進去,轉身出來,去了衙門。


    因是打的小侯爺的幌子,所以小侯爺必須跟潘清去城外,衛九留在府衙坐鎮,隻等潘清這邊兒一得手,便封了真武廟搜人。


    衛九派了宋五跟送吳剛跟著潘清,潘清本來還說去叫小侯爺呢,衛九卻笑了一聲:「你不用叫,他早就出城了,你過去就瞧見他了。」


    潘清有些意外,小侯爺這也太積極了吧,待到了城外,不免一愣,不知從哪兒弄了張小桌擺在林子邊兒上,小侯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板凳上手裏握著把茶壺,一會兒吸溜吃上一口,愜意的很。


    見了潘清,衝她招招手:「潘兄來了,過來坐。」


    潘清走過去:「小侯爺好興致啊,莫不是把這兒當茶樓了吧。」


    小侯爺笑了:「你還別說,上回來的時候,我還覺著這兒挺瘮得慌,可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這兒的景致別有味道,你瞧瞧,這青草遍地野花盛開,如此一副天然去雕飾的美景,著實可遇不可求,我在這兒瞧了一下午都沒瞧夠。」


    潘清懶得聽他胡說八道,指了指林子裏:「他們做什麽呢?」


    小侯爺:「砍樹搭棚子啊,咱們倆今晚上可得在這兒待上一宿,你不是讓本世子在那個破廟裏待一宿吧。」


    潘清扶了扶額:「就一晚,用得著如此嗎。」


    小侯爺:「這個你就不懂了,人啊就不能湊合,什麽時候都得盡量讓自己舒坦些,就砍幾顆樹弄個簡單的棚子,鋪上席子,好歹有個地兒待著不是。」


    潘清不得不承認,小侯爺真是個挺會享受的,一個簡易的棚子也能搭的如此舒服,而且就地取材,棚頂上蓋了一層既砍下來的樹枝,若不仔細看,還真不易發現。


    棚子裏的確如他所說鋪了張席子,不過席子下麵卻墊了厚厚的幹草,還鋪了一張隔潮的氈墊,最上頭才是他說的席子,席上放了矮桌,地方也寬敞,就算他們幾個橫著躺都沒問題。


    小侯爺招呼潘清坐下,見宋五跟吳剛站在棚子外頭有些不敢進來,招了招手:「早著呢,你們在外頭還能站一宿不成,進來坐吧,本世子也不是你們衛大人,沒那麽多規矩。」


    宋五跟吳剛這才進來坐下,宋五忍不住道:「衛兄,不,衛大人脾氣好著呢。」


    小侯爺挑眉看了這個傻大個一眼:「他脾氣好,這話聽著還真新鮮,不過呢,自打來了冀州府他的脾氣是好了不少,或許是認識了潘兄,跟潘兄投契,連脾氣都變好了也未可知。」


    潘清卻不想圍著衛九打轉,四下看了看:「小侯爺就打算這麽坐一宿。」


    小侯爺笑了:「如此好的景致,幹坐著豈不可惜。」說著拍了拍手,瑞兒提著個偌大食盒走了進來,打開食盒,把裏頭的酒肉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宋五探頭:「盛香居的醬驢肉啊,這盛香居可有名,跟我們東安縣的老杜家酒坊一樣,都是上百年的老字號。」


    小侯爺:「你倒識貨,聽說這家的醬驢肉是冀州府一絕,就讓瑞兒買了些,這東西不怕冷,下酒最好,這酒也是老杜家的。」說著瞥了潘清一眼:「不過,潘兄吃不得酒,可惜了。」


    潘清:「我吃茶。」


    小侯爺:「如此,就偏潘兄了,來咱們仨吃酒。」


    吳剛沒想到小侯爺竟如此沒有架子,跟他們這樣的小捕快也能吃吃喝喝,總有些戰戰兢兢的放不開,宋五見他那樣,推了他一把:「吃酒啊,愣什麽神啊,這老杜家的陳釀可是難得的好酒,過了這村可沒這個店了。」


    吳剛這才小心的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小侯爺倒是不以為意,吳剛跟宋五不一樣,宋五性子粗,心眼直,腦袋裏想的事兒也簡單,認準了潘清就一門心思跟著她混,對於自己跟衛九的身份並不太在意,小侯爺有時琢磨著,或許在宋五眼裏,自己跟衛九加起來也不如潘清有本事,所以他對潘清言聽計從,自己跟衛九對他沒有太大影響。


    而吳剛卻不同,他是吳有運的侄子,雖跟吳有運不一樣,卻也在冀州府衙待了幾年,冀州府這些差人,差事幹的不怎麽樣,卻最會瞧眼色,所以吳剛才會如此拘謹,不過,既衛九讓他跟宋五一起過來,就認可了這小子,能留在冀州府當差,隻要他跟宋五一樣,一門心思跟著潘清,也就不愁前程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宋五已經躺在席子上鼾聲如雷,吳剛也躺下了,無聲無息的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潘清沒睡,大概白天睡多了,這會兒一點兒困意也沒有,小侯爺也精神的很,跟潘清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林子裏有點滴的螢火你草叢裏明明滅滅,像一盞盞的小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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