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爺看向潘清:「若這孽子知道分寸,就該知道男女之間不該私相授受,況婚姻大事曆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自己卻街上尋的,傳出去不是讓別人戳我許家的脊梁骨嗎。」


    潘清算是知道了這許老爺就是榆木疙瘩腦袋,根本不開竅,不免很有些可憐許又安,有這麽個古板的爹,還真是夠倒黴的,估摸是被壓抑壞了,以至於物極必反,想來個自由戀愛,可惜還沒成呢,就攤上了人命官司,運氣著實差了些。


    潘清咳嗽了一聲看向許又安的小廝:「你叫寬兒?」


    那小廝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回,回頗捕頭老爺話,奴,奴才正是寬兒。」


    潘清:「你別怕,我就是隨便問幾句話,你照實回答就好。」


    寬兒:「捕,捕頭老,老爺請問?」


    潘清:「你家公子何時讓你送的這個扇墜子?」


    寬兒:「我家公子那日一見姚家小姐,便心生愛慕,特意在路記定了這個玉蘭花的扇墜子,叫奴才尋機會交給姚小姐跟前兒的丫頭,奴才見少爺實在難過,茶飯不思,便想了一個法子,想到丫頭婆子進出都是走角門,奴才便在姚府角門守著,果然見杏兒出來,奴才便一路跟著她,到了街上尋機會上去跟她搭話,本還怕她不搭理奴才,不想她倒記著奴才,一照麵就問是不是那日在路記碰上的,還說她們小姐被我們少爺撞了的事兒,言語間聽著像是姚小姐對我家少爺也頗有意思,奴才便大著膽子,把我們少爺的扇墜子給了她,托她去探探小姐的心意,說起來不過是前兒的事兒,不想就出了人命,奴才實不知啊。」


    潘清:「你給杏兒扇墜子的時候在何處?周圍可有旁人?此事事關重大,你需想仔細再答。」


    寬兒仔細想了想:「這樣的事兒自然不能在大街上說,奴才是跟著杏兒,見她進了李家的繡線鋪子,才跟進去說的,當時除了賣繡線的李婆子,並無旁的主顧。」


    李家的繡線鋪子?潘清略想了想道:「你確定除了那李婆子並無旁人知道此事?」


    寬兒:「奴才確定。」


    許老爺喝罵一聲:「我說這逆子怎麽成日不學好,原來都是給你們這些奴才帶壞了,來人把這帶壞主子的混賬奴才拖出去給我照死裏打。」


    寬兒嚇的臉色都變了,忙磕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許老爺哪會聽他求饒,揮手連聲叫拖下去,許又安卻夠義氣,一下子擋在了寬兒跟前兒:「不是寬兒帶壞的我,都是我思慕姚家小姐,逼他去的,爹要打就打死我好了。」


    許又安這一番話不吝於火上澆油,許老爺氣的臉色鐵青,指著他渾身直哆嗦:「你個畜生逆子,與其留著你這樣的混賬給我許家的祖宗丟人,還不如盡早打死的幹淨,把他拖下去狠狠地打。」


    許又安卻不怕,站了起來:「不用拖,我自己走。」竟真要出去挨打。


    潘清皺了皺眉,本來這般暗裏登門就是不想驚動許府,不想如今卻越鬧越大,瞧許老爺這咬牙切齒的勁兒頭,說不準一氣之下真能把親兒子打死,就算打不死,落個殘疾也是麻煩啊,尤其這事兒還是因自己登門而起的,這麽個全須全影兒的大好青年,也不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行,實在沒必要如此。


    想到此,忙叫明德攔住許又安,自己對許老爺躬身一禮:「許老爺可否聽在下幾句?」


    許老爺還是頗給潘清麵子的:「潘捕頭請說。」


    潘清:「此事雖令公子的做法有不妥當之處,卻也並非什麽原則性的大錯,許老爺一氣之下把令公子打個好歹,日後便他再苦讀上進,隻怕也不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了,不若許老爺看在潘清與小侯爺的麵子上,且熄盛怒,對令郎小懲大誡,以觀後效。」


    許老爺看了她一會兒:「既潘捕頭跟小侯爺出口講情,老夫也不好駁,那麽依潘捕頭,該如何懲罰,這孽子才會知道上進?」


    潘清愣了愣,許老爺是問自己怎麽懲罰許又安,這爹教訓兒子,自己說清是心有不忍,怎麽這許老爺倒問起自己來了,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麽應對。


    小侯爺瞥了她一眼,暗暗好笑,心道讓你小子管閑事,管出事兒了吧,又有些不忍潘清為難,遂開口解圍:「既然許老爺一直說許少爺不思讀書上進,依著本世子不如就罰令郎閉門苦讀豈不好。」


    許老爺點點頭:「如此,就聽小侯爺的,逆子算你運氣,還不過來謝過潘捕頭跟小侯爺,若非他們二人替你講情,今日便拚著我許家斷子絕孫也絕不能讓你給我許家丟人。」


    許又安這次倒聽話,過來謝了他們。


    攤上這麽個嚴父,潘清很是可憐他:「許公子不用客氣,我等叨擾半日,也該告辭了。」撂下話忙不迭的走了。


    出了許府,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明德心有戚戚焉的道:「這許老爺是親爹嗎,怎麽跟閻王似的,剛他那樣子恨不能把許少爺打死才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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