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打量一遭道:「你這鋪子平常來的都是女子嗎?」


    那婆子:「您也瞧了,我這鋪子賣的就是針線上用的東西,男人哪裏會來。」


    潘清:「剛你說的那些去劉家買燈的,難道不會順便來你這鋪子裏逛逛嗎?」


    那婆子搖頭:「瞧您說的,我這鋪子也開了有些年頭了,誰還不知是賣什麽的,那些念書的秀才郎,可不會來我這兒費工夫。」


    潘清點點頭,伸手把櫃台一頭的折扇拿在手裏,唰的打開看了看:「這扇子倒是別致。」


    那婆子臉色微變了變:「這是我家男人家來的時候在道上撿的,讓我好一頓數落,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麵的,撿了把扇子就當好的了,又不是撿了金元寶,便隨手丟在了櫃台上,想著等那些買燈的書生來了,問問是不是他們掉的。」


    小侯爺拿過去看了看不禁笑道:「這扇子的主人必是個色鬼無疑。」


    那婆子愣了愣:「老婆子不識字,見這上頭寫得密密麻麻像是詩文,才猜著是哪位書生的物件,怎麽是色鬼。」


    小侯爺:「的確是好詩文,垂繡幔,掩雲屏,想盈盈。雙枕珊瑚無限情,翠釵橫。幾見纖纖動處,時聞款款嬌聲。卻出錦屏妝麵了,理秦箏,當真好詞,好詞,隻可惜潘兄怕不能領略其中妙處。」


    潘清不理會他的調侃,這詩詞一道自己雖不大精通,可這樣露骨的豔詞還是看的大致意思的,別說自己就是明德瞥了眼,一張俊臉都忍不住紅了起來:「什麽人竟把這樣的詞寫在扇子上,實在有辱斯文。」


    那婆子:「哎呦,老婆子可不識字,不知這上頭寫得什麽,看我回來不罵我家那糊塗蟲,什麽不好撿,撿了這樣的東西,我看還是燒了吧。」說著就來拿潘清手裏的扇子。


    潘清:「與其燒了,不如送我。」


    那婆子訕訕的點頭:「捕快老爺喜歡便拿去吧。」


    潘清收了起來看向那婆子。


    那婆子才後知後覺的道:「瞧老婆子這記性,一打岔倒忘了回捕快老爺話,前兒一早杏兒就來了,說要買幾樣鮮亮顏色的繡線回去打絡子,在這兒挑了大半天。」


    潘清:「就她一個人?」


    那婆子:「哦,您這一提我倒想起來了,跟著杏兒後頭來了個小子,瞧著十三四,可惜眉角上長了一顆黑痣,不然還真是個俊小子,跟杏兒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麽,後來塞給杏兒個什麽東西就走了。」


    潘清:「可知他們說了什麽?」


    婆子搖搖頭:「我瞧著兩人那近乎勁兒,倒像是相好的,那好意思聽他們說什麽,加上他們聲也不大,也聽不清,不是那小子下的手吧。」


    潘清:「目前尚且不知,既問清楚了,我們也不打擾你做生意了。」那婆子送著三人一直出了胡同口,方才回去。


    從胡同出來,到了街上,小侯爺見潘清往對麵走不禁道:「走錯了,那邊兒不是回去的路。」


    潘清:「這都晌午了你們不餓嗎,我做東請你們吃飯。」


    小侯爺坐在板凳上,用筷子挑了挑碗清湯寡水的麵條,看了眼對麵吃的正香的潘清,忍不住道:「我說你至於這麽省嗎,莫非是怕將來娶媳婦兒拿不出彩禮錢,所以從這會兒就開始攢銀子呢。」


    明德聽了這話一口麵差點兒噴出來,怕師傅麵子上下不來,忙憋住把嘴裏的麵吞了下去。


    潘清:「你不吃的話,給我。」說著就要去拿小侯爺跟前的那碗麵。


    小侯爺忙捂住:「你吃了,我不得餓著啊。」說著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吃完了,又喝了半碗麵湯打了個飽嗝道:「就算吃麵做什麽非在這兒吃,保善堂旁邊那家不是挺好嗎。」說完見潘清根本沒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腦袋看向對麵,不免順著看過去不禁道:「那不是剛那個李婆子嗎,這大晌午頭上不在家做飯,出來做什麽?而且還賊眉鼠眼的,一副做賊的樣兒。」


    潘清站起來,把錢放在桌子上:「咱們遠遠的跟著,小心些,別讓她發現。」


    三人且走且停,跟著李婆子七拐八繞的到了一條胡同口,眼見李婆子進了最裏頭那個院子,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出來,急匆匆的往家去了。


    等李婆子走了,潘清幾人進了胡同,在最裏頭的那家院子門前站定,雖說也是小門小戶,可明顯這家日子富餘的多,門都是新漆的,門前兩個氣派的石墩子,一個刻著連年有餘,一邊是鯉魚望月,比之別家氣派的多。


    潘清正琢磨李婆子跑這兒來做什麽?忽的門一響從裏頭開了,走出來一個婆子,跟潘清正打了個照麵,那婆子一張臉變了變立馬就恢複過來,笑道:「哎呦,這不是衙門的潘捕頭嗎,怎麽今兒來了這邊兒。」


    潘清也是一愣:「孫大娘住在此處?」那婆子不是別人正是冀州府有名的孫媒婆,上回登門給潘清說親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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