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子:「可不是,老婆子自打出門子就住在這兒,這一晃都幾十年了,潘捕頭這是來查案子不成?」


    潘清:「隨便走走,大晌午的孫大娘這是要出去?」


    孫婆子:「不,不出去,剛模糊聽見像是有叫賣聲兒,就出來瞧瞧,難得潘捕頭來這邊兒,若不嫌棄,進屋裏坐坐吃口茶吧。」


    潘清:「多謝孫大娘,隻可惜衙門裏還有事忙,日後若有機會再來叨擾。」說完出胡同走了。


    明德道:「師傅,您認得剛那婆子啊?」


    潘清:「她是孫媒婆。」


    明德:「師傅怎麽會認得媒婆子?」


    小侯爺笑道:「這婆子莫非就是上回登門給你說姚家小姐的孫媒婆吧。」


    潘清點點頭:「正是她。」


    小侯爺:「這孫媒婆上門給你說的不正是姚家小姐嗎,而死了的杏兒又是姚小姐跟前兒的丫頭,許又安的扇墜子是寬兒在理婆子的雜貨鋪子裏交給的杏兒,咱們剛前腳一走,後腳兒李婆子就跑到孫媒婆這兒來,這其中莫非有什麽牽連?」


    明德:「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哪能有什麽牽連?」


    潘清:「不然,這所有的人都跟姚小姐有關,許又安是因思慕姚小姐,進而讓寬兒私下傳遞扇墜子作為定情物,正好在李婆子的鋪子裏,而李婆子跟蘇媒婆必然有幹係,孫媒婆又得了姚半城所托,為姚小姐尋親事,這所有的事兒看似毫無幹係,卻又都能串到一起,這其中必然有個關鍵之人。」


    小侯爺:「即便如此,又怎麽找到殺死杏兒的真凶?」


    潘清:「或許,這個關鍵之人便是殺害杏兒的真凶。」


    小侯爺:「那如何找這個關鍵之人?」


    潘清拿出那把扇子打開:「若我所料不錯,線索應該就在這把扇子上:「若能知道這扇子上的詩詞是何人所寫,便能找到這把扇子的主人,也就是此案的關鍵之人。」


    明德探頭看了看:「可是這字一看便不是名家手筆,且題寫了這樣有辱斯文的詩詞,隻要還要些臉麵的,必然不會落款,既非名家也沒有落款,去何處尋這題寫之人?」


    潘清:「尋常讀書人,手裏的扇子即便粗劣,也會題一兩句別致靜雅的詩句,什麽人會把這樣的詞句題在扇子上?」


    小侯爺:「就是說,就算本世子都沒見過把這些淫詞豔曲往扇麵子上寫得,寫了還拿在手裏顯擺,若真有這樣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不識字,被人使壞算計了。」


    明德:「我倒是想起來了,舉凡賣扇子的地方,那些掌櫃的異常精明,會尋人寫畫扇麵子題寫詩文什麽的,有些手頭緊的,就會做些這樣的營生,所以那掌櫃眼毒的很,一看字大約就能知道是何人所寫?」


    潘清點點頭,是啊,自己怎麽忘了這個,問問賣扇子的不就知道了,拍了拍明德:「你說的是,咱們這就去賣扇子的鋪子問問。」


    連著跑了三家都說不知道,到了第四家掌櫃的一看那扇子就道:「這個是範秀才的字,他家就住在城根兒地下範家村,聽說如今在小隆興寺附近擺了攤兒,靠著代寫書信狀子糊口,他的字尋常,您幾位要是想找好的代筆,我認識不少,甭管是丹青還是題字都比這範老頭強得多,管保您拿出去有麵子的很,您瞧我這兒有樣子,這是誰誰畫的,這是誰誰寫得……」掌櫃的異常熱情,攔著他們死活推銷他店裏的扇子。


    小侯爺把自己扇子遞了過來:「掌櫃的是行家,若有比我這把扇子順眼的,買上幾把也無妨。」


    掌櫃的一開始沒當回事兒,一接過去頓時雙眼發亮:「這可是把難得好物件,這扇骨蠟黃玉潤、絲紋纖細、光潔明亮,這是真正的水磨玉骨啊,這上頭鏤空刻的是赤壁賦,如此巧奪天工的手藝,也隻有金陵王記的老師傅能做的到了,還有這扇麵子是花紋清晰的綿料宣紙,上膠礬裱製而成,厚薄均勻、平正牢韌、久用不裂,還有這上麵的這幅水墨丹青這是,竟是真跡……」


    他話未說完,小侯爺把扇子拿了過來:「怎麽樣,你這兒可有比我這把順眼的?」


    那掌櫃的搖頭:「莫說小店就是整個冀州城也尋不到比您這把更金貴的了。」


    小侯爺笑了:「既如此,可不是我們不照顧你生意了,潘兄走了。」


    從扇子鋪出來,潘清忍不住拿了他的扇子過來仔細看了看:「你這把扇子我瞧著也不過尋常,怎麽就把那掌櫃的嚇成那樣兒了,真沒見識。」


    小侯爺翻了白眼:「是你沒見識才是,那掌櫃的倒是個識貨的。」


    潘清:「扇子能扇風就好了,弄這麽複雜做什麽,勞民傷財不說,實在多此一舉。」


    小侯爺:「虧了你還是個讀書人呢,這是讀書人的雅趣懂不懂。」


    潘清:「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讀書人,我隻是個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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