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愣了愣:「侍郎府?」


    雲娘點點頭:「對,侍郎府,若不是那場禍事,你該是侍郎府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當年……」


    雲娘把當年那場禍事與女兒娓娓道來:「老爺品德高潔,怎會做出理通叛賊之事,都是被奸人所害方蒙如此奇冤。」


    潘清:「爹是被人所害,娘說的可是那個裴光,如今京中的裴尚書。」


    雲娘點點頭:「什麽裴尚書,當日他也不過一個捕快罷了,老爺念在一點舊日人情,方才舉薦提拔做了戶部主事,不想此人不思報老爺的恩情,反而心存歹意,害了應家滿門。」


    潘清:「娘如何知道是他害的?」


    雲娘:「老爺生前,與他以朋友相交,來往甚密,後來應家抄家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裴光,應家滿門被斬,他卻步步高升,不是他怎還會有旁人?」


    潘清忽想起上此去經常住在裴府客居之時,聽來福說起裴府過去是侍郎府,因裴尚書與那位侍郎是故交,因此常去折柳亭中悼念故友,如此說來,這裴光也太虛偽了,若果真是裴光害的應家,大師兄是裴家獨子,與自己豈不是有殺父之仇。


    雲娘:「清兒想什麽呢?」


    潘清回神:「沒,沒想什麽?」


    雲娘:「你說的是,或許真是老爺在天之靈的指引,讓你為應家平冤呢,隻不過你一個姑娘家,萬一被人瞧出破綻可怎麽好?」


    潘清:「娘,您看看這麽多年,不是都沒露嗎,您放心,清兒小心些,不會有人發現的,況,如今木已成舟,孩子不去也是死罪。」


    雲娘歎了口氣:「可知放到了何處?」


    潘清:「漳州龍溪縣。」


    雲娘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麽這樣遠?」


    潘清:「這朝廷外放官員,自是哪空缺了去哪兒,漳州雖遠卻是個富足豐饒之地,總比那些苦寒偏遠的地方強的多。」


    雲娘:「你這丫頭倒真是膽大,這麽大老遠,你難道不怕?」


    潘清:「娘,我是去做官又不是去發配,怕什麽?」


    雲娘:「可娘這心裏還是不放心。」


    潘清:「娘放心吧,清兒會勤捎信家來,朝廷規矩,一任三年,一晃就過去了,等孩兒回來再好好陪娘親說話兒。」


    雲娘:「你這丫頭就會拿好話哄娘,三年長著呢,哪有你說的這樣快?」


    潘清:「快呢,您就瞧著咱們胡同口那顆大槐樹就成,隻你吃上三次香噴噴的槐花餅,孩子就家來了。」


    正說著,就聽外頭潘永山的聲音:「清兒快出來,周大人來了?」


    潘清一愣心道,什麽周大人?剛要出去,卻被她娘拉住,:「剛還跟娘說小心呢,這就忘了不成。」說著幫她整理好衣裳帽子才放他出去。


    潘清一出來才知是東安縣知縣周知明來了,忙道:「不知周大人駕到,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周知明看著潘清心裏都不知是個什麽滋味,當初他來東安縣衙門的時候,何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與自己平起平坐,自己可是寒窗十年考了數次方才金榜題名,這麽多年也才熬了個七品縣令,這胡子都一大把了,可潘清才多大,還是個白身,當捕頭都高抬了,哪想一轉眼就跟自己一樣了,想想都憋屈,可憋屈也沒用,自己就沒這小子的好運道,這小子靠上了小侯爺這座大山,別說七品,以後還不知多得意呢,所以自己這個東安縣知縣也得親自登門道喜。


    想到此,收起滿心的憋悶,熱絡的道:「潘兄客氣了,這樣的大喜事,知明怎能不登門道喜。」


    彼此寒暄幾句讓到了堂屋就坐,周知明道:「不知潘兄外放何處?」


    潘清:「漳州龍溪縣。」


    周知明目光一閃,心道,怎麽是漳州,那個知縣中毒殞命的案子可還沒查明白呢,這時候漳州可去不得,既有小侯爺這個靠山怎麽會外放了這麽個缺兒,這去了能有好嗎?看起來,小侯爺跟潘清的交情遠不如外傳的好。


    這麽想著,心裏舒坦了一些,卻不提此事隻道:「漳州可是個好地方,潘兄此去必能大顯身手,步步高升。」


    潘清哪會不知他這是場麵話,估摸早知漳州龍溪縣之事,心裏不定怎麽幸災樂禍呢,即便自己跟周知明並無厲害幹係,他一樣見不得自己好,這便是官場的爾虞我詐,雖心裏明白麵上卻不露,客氣的道:「借周大人吉言了。」


    周知明心裏冷笑,暗道你小子這會兒得意,等到了漳州就知道鍋是鐵打的了,那個爛攤子看你小子如何收拾?


    送走了周知明,鄉親們紛紛上門道賀,潘永山心中歡喜,便說擺酒席,左鄰右舍聽了都來幫忙,把自家的桌子板凳鍋瓦瓢盆都拿了出來,就在胡同口搭了兩個大灶,根本不用潘家人動手,大家夥卷起袖子殺豬宰雞,忙的不亦樂乎,潘清本想幫忙,卻被鄰居嬸子推了出來:「這可不是你幹這些活,快去那邊兒吃茶坐著去,看油煙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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