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看過去,見從人群中施施然走出一位公子,看年紀有二十五六的樣子,一襲天青色綢袍,頭上一頂萬子巾帽,手中捏著一把折扇,修眉鳳目,麵如冠玉,斯文俊秀的一位書生郎,令人一見忍不住生出幾分好感。


    潘清暗道果真這龍溪縣得天獨厚,不止氣候宜人,連人都生的格外俊秀,這麽瞧著跟衛九與小侯爺也不相上下了,也不知是誰家的少爺?這個小子想來是他的隨從了?


    那公子:「錢袋子可尋到了?」


    那小子:「回少爺話兒,尋是尋到了,可不知是誰偷的?這兩個人都不承認,非說對方是賊,奴才剛也沒瞧清楚小偷的樣子,倒不好分辨。」


    那公子這才看向那兩人,那個壯實漢子忙道:「這位少爺想必就是失主了,在下親眼瞧見這廝偷這位小哥的錢袋,便追了過來,好容易追到這賊,他卻反而誣陷是我偷的,實在不是個東西。」


    那個瘦子:「分明就是你偷的,我來追你,怎麽變成我偷的了,你們不要相信他,他真是賊,真是……」瘦子說到後來急的臉紅脖子粗。


    眾人卻仍一麵倒的疑心他是賊,那公子看看兩人,也覺為難。


    潘清見那瘦子眼淚都快急出來了,有些不忍,開口道:「我知道誰是賊?」


    眾人齊齊看向她,那個叫長喜的小廝上下打量她一遭,有些不信:「你真知道?」


    潘清點點頭:「隻需做一件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眾人忍不住道:「什麽事?」


    潘清看了兩個漢子一眼,指了指前頭不遠的鍾樓,你們可敢繞著鍾樓跑二十圈?」


    兩人看了看鍾樓,同時道:「這有什麽不敢的。」


    潘清:「那你們倆跑吧,跑完了就能知道誰是偷東西的賊了。」


    瘦子聽了,先一步過去繞著鍾樓跑了起來,看熱鬧的老百姓頃刻間便把鍾樓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根本不怕兩人會趁機脫逃。


    潘清坐在鍾樓旁邊的茶攤子上要了一壺茶,一邊兒喝茶一邊兒等著兩人跑圈,那位公子主仆坐在潘清旁邊一桌,那個叫長喜的小聲道:「少爺,您說這小子真知道誰是賊啊。」


    那位少爺:「這會兒不知,等那兩人跑完了二十圈大約就知道了。」


    長喜撓撓頭:「這是什麽道理?」


    潘清聽了這話抬頭看向旁邊,心道看來這位公子已經知道了,那公子也正看向她,潘清衝他拱拱手,那公子也拱手回了個禮。


    那個瘦子腳下飛快不一會兒便跑了二十圈,且連喘都不喘,那個看上去十分壯實的漢子隻跑了十圈就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鍾樓下頭,氣喘如牛。


    長喜道:「他們倆跑完了,你快說誰是賊吧。」


    潘清笑了:「偷錢袋的在前頭跑,捉賊的在後頭追,若是偷錢的跑到快,如何能追的上?」


    潘清一句話中人恍然,指著那個壯實漢子:「原來是你賊喊捉賊,還誣陷好人,太缺德了……」


    那壯實漢子一看不好,從地上跳起來撒腿就跑,大家都圍在鍾樓一圈看熱鬧,這邊兒街口便空了出來,倒讓那賊逮著機會跑了出去。


    長喜一見賊跑了一跳三尺高:「哎呦這賊跑了跑了,要是跑出這條街外頭就是城門,一旦出了城可往哪兒找去。」


    長喜話音未落就聽嗖啪哎呦,那賊剛跑到街當就慘叫一聲栽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眾人一擁而上,三兩下便把他捆了個結實,送衙門裏去了。


    長喜看向潘清手裏的東西好奇的道:「剛你是用這個彈弓打的那賊對不對,你好厲害,簡直百發百中。」


    潘清把彈弓裝回腰間的袋子裏,衝那公子拱拱手:「告辭。」轉身出了茶棚走了。


    長喜:「少爺您說這人是不是傻,還沒等奴才謝她呢就走了,想必不知少爺的身份,若知道,隻怕打死都不走的,不過這人口音聽著像是外省人,他那個丫頭連一句話都沒說,總之瞧著怪裏怪氣的。」


    那公子:「時候不早,走吧。」說著站起來走出茶棚,忍不住潘清主仆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暗道那邊兒是去縣衙的方向,這兩人莫非跟新任的潘知縣有什麽淵源?說起來那個潘知縣這一兩日也該到任了,若剛這位果真是跟潘知縣來上任的,能與這樣聰明的人為伍,這個潘清也該不是俗人。


    潘清抬頭看了看縣衙氣派的門樓子暗道,這龍溪縣還真是一方富庶之地,若非前任蹊蹺的中毒致死,這龍溪縣知縣恐怕是打破頭都爭搶不來的肥差,畢竟這裏有盤踞漳州數百年之久的顧家,都說南顧北姚,可義父說過,姚家從義父這一代才發起來,顧家卻世代經商,加之南邊又是水米之鄉富庶之地,大魏也隻有顧家算得上富可敵國,非姚家能比。


    如今看來義父並未誇大其詞,因有顧家這龍溪縣的富庶昌盛堪比漳州府,連這小小的縣衙都格外氣派,潘清不禁想起了東安縣縣衙,跟這龍溪縣一比簡直成了破瓦寒窯一般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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