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壞,明知品駽對貓毛過敏,還刻意把阿飛抱到自己的床上,害他一進她房間,就噴嚏打不停、眼紅耳朵癢。


    為什麽她那麽壞?


    因為她有那麽一點想法……想用阿飛讓品駽離自己遠一點。


    重申,人與人不應該太靠近,若是養出幾分感情,往後就會受苦。她不喜歡吃苦,所以連甜食也一並拒絕。


    可是藍品駽是個怪人,怪到不行的怪人,他寧願把衛生紙折了,塞進鼻孔裏、寧願戴上兩個大號口罩,也要在每個夜晚進入她的房間,陪她說話聊天,然後重複念著重複過幾百遍的童話故事。


    她很堅持,而他同樣固執。她告訴自己,她的心腸很硬,不會被他的鼻涕軟了心,而他也固執地以為自己的臉能起到“鍾魁”的作用,鎮壓她床底下的小鬼,因而絕不取消夜間約會。


    就這樣,堅持度很高的阿雪在一個星期後棄械投降,她讓下人徹底清理自己的房間,然後讓阿飛展開獨居生活。


    這是品駽贏得的第一場勝利,並且他自信滿滿、再次確定,自己有能力改變阿雪,將她變回以前的熱情女孩。


    兩個星期過後,阿雪到藍氏上班了,這是品駽的第二場勝利。阿雪掛的頭銜也是副理秘書,隻不過她這位秘書坐在品駽的辦公室裏麵,而小麻雀坐在辦公室外麵。


    她也配備了一部電腦和一張辦公桌,隻不過她的電腦是用來打電動、玩股票、網購,不做半點正事,害她領薪水領得很心虛。


    最有趣的是,每次隻要她和賀青珩碰在一起,品駽就會變成老母雞,張開兩手把她護在身後。


    阿雪覺得莫名其妙,偏偏賀青珩的曖昧笑臉讓人很不爽,就像現在這樣。


    阿雪一屁股坐在賀青珩桌子上,桌麵很高,她兩條腿構不到地上,就懸在半空中,東晃西晃。


    “你老婆為什麽不來上班?怕和前任老婆麵對麵,還是怕人家背後竊竊私語,罵她臭小三?”


    他一指戳上她的額頭。“她懷孕了,最近孕吐得很厲害。還有,她不是小三,你才是小三。”他沒好氣地瞪她兩眼,續道:“我老婆問你,這幾天晚上有沒有空,她想請你吃飯。”


    她笑笑,聳肩略過後麵幾句,繞回原話題,驕傲說道:“我不怕人家背後講話,我來上班了耶。”


    “上班很厲害嗎?有本事來坐我的位置試試,別隻會躲在藍品駽身邊,打打電動、逛逛網購。”


    他抱怨得沒道理,她會玩股票,但不懂如何經營一家公司,否則當年也不用藉假結婚來奪公司。而且,是他自己硬要扛這責任的,怎麽現在卻怪到她頭上?


    “幹麽講這樣?公公、婆婆不喜歡小三姐姐,根本不可能讓她進烽應電子上班,可小三姐姐又事業心旺盛,所以你待在藍氏不是很好嗎?可以賺錢、可以發揮潛力、又可以夫唱婦隨,這叫做一兼二顧,摸蜆仔兼洗褲。


    “況且我把藍氏企業搶回來的目的,不是把它弄倒,讓我坐上你的椅子,不出三個月,你四年的心血就報銷了。”


    “那是你的事,反正現在藍氏的負責人是你。”


    “不然,我去生個女兒嫁你兒子,你這個未來公公就先暫時管理,反正等我game over,公司一樣要落入你們賀家手中。”她敲了好算盤,雙手為他奉上。


    “你要跟誰生女兒?那隻懶阿飛嗎?那是要有對象才辦得到的事。”他回給她一個皮笑肉不笑。


    “男人滿街跑,搞個一夜情不困難吧?”


    “你少動歪腦筋。不要老把婚姻當兒戲,玩一次夠了,下次認真點,替自己找個可以依靠終生的男人。”忍不住,他一記敲上她的頭。


    她揉揉被敲痛的頭,無奈道:“靠人不如靠己,我又不需要找長期飯票,幹麽把找個好男人當成終生目標……說到這個,賀青樺是不是快把烽應搞倒了?”


    “怎麽說?”他不懂話題怎麽會繞到自家弟弟身上。


    “他一天一束花,說要追求前大嫂,賀先生,我不堪其擾耶,可不可以請你轉告令弟,如果烽應缺周轉金,我不介意再匯個十億過去,但請他不要用這招來嚇我,我的肺很虛弱,受不了花粉荼毒。”


    更冤的是,又不是她去招惹賀青樺的,可是每次他鮮花送來,品駽就要對她擺臉色,跟她結仇。


    “青樺不好嗎?想追求他的女人可是排了長隊伍的。”


    賀青珩來到她身邊坐下,和她並肩齊坐。越是和她認識得久,他越是明白,阿雪並非表麵所見般冰冷,她隻是習慣用冷漠與人保持距離,因為她深信投注感情,最終換來的一定是絕心。


    “既然有那麽多女人排隊,他哪有閑時間來找我的碴?”她橫了賀青珩一眼。


    如果賀青樺那家夥不是也姓賀、更不是她這個前夫的弟弟的話,她絕對會找黑道給他毀容,拯救天底下的清純女性。


    “笨,他不是找你的碴,他是欣賞你。”


    他的手肘靠上她的肩,重得她的肩斜歪一邊。但她沒推開,因為那是看在“江某人”的份上……


    是她的錯,收下“江某人”的藍莓乳酪,再收下她的手工餅幹、葡式蛋塔、又吞了人家幾個愛心便當。最重要的是……那些食物,她愛得不得了。


    “賀青樺是欣賞我的身家財富,還是我不討人喜歡的個性?”她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會喜歡她的男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連青樺這樣條件這麽好的男人你都看不上眼?那你想要哪一型的?藍品駽那一型?”他吊起眼睛,又笑得讓人很火大。


    說人人到,品駽沒敲門、沒讓門外秘書先通報一聲,就失禮地闖進董事長辦公室。


    當他看見賀青珩把手肘靠在阿雪的肩上,兩人之間呈零距離時,臉色瞬地鐵青無比,太陽駽瞬間變身成鬥雞駽,走到阿雪身邊,一把將她拉下桌。


    他怒視賀青珩。“如果董事長想找我的秘書,請透過我,不要私底下約見。”


    阿雪不解地看著品駽,他是哪根神經不對勁?轉頭,她再度發現賀青珩又拉扯出討人厭的笑臉。奇怪,他明明人長得就還不錯,為什麽要笑得讓人想k。


    “問題是,不是我找貴秘書,而是貴秘書來找我,不然……”他攤攤手,比比辦公桌上麵的文件。“我忙得很。”


    她忍不住、忍不住了!阿雪從品駽的大掌裏抽出手,走到賀青珩身邊,一腳踢上他的小腿,恨罵道:“你還可以再笑得更討人厭一點。”


    看著兩人的“親昵”,脾性無敵好的太陽駽竟然從鼻孔噴出火焰。


    不明究裏的人,看到他這罕見的表情,恐怕會嚇一大跳。


    品駽再次衝過來,一把拉住阿雪要將她往外帶,而賀青珩卻故意在這個時候佯裝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大喊一聲,“等等。”


    “什麽事?”


    阿雪和品駽異口同聲,差別在於,阿雪是真心想問“什麽事”,而品駽的口氣卻是“你到底有完沒完”。


    賀青珩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並從裏麵拿出一條粉色水晶項鏈。那是江瑀棻想送阿雪的,因對於搶走人家用二十億買下的老公,她有深切的愧疚感,因此送她聽說可以為人招來桃花的粉色水晶,但願未來阿雪的桃花朵朵開。


    賀青珩帶著挑釁走近他們,並向品駽拋出調侃眼光,接著他解開項鏈,親昵地為阿雪戴上,並在耳邊用隻有她一人聽得見的聲音說:“瑀棻說,粉色水晶可以讓你更有男人緣。”


    阿雪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胸前墜鏈,直覺回話,“那麽好?發財了,還是中樂透,竟然買禮物送我。”


    “幹麽講得好像我很小氣?”他用手指輕敲她的額頭,再捏捏她的雙頰。


    “你對我慷慨過嗎?”她抓下他的手,瞪他一眼。


    藍品駽腦袋撞牆,賀青珩的也不正常。她不記得自己與他有這麽熟,熟到可以做這種小情人之間的親昵動作,真不曉得是冰山被江瑀棻給融了,還是他的神經線沒絞緊?


    “誰讓我老婆比我富有。”他一笑,勾住她的脖子。


    這個小右勾,讓事情變得很大條。


    隻見品駽雙眼暴張,眉目一擰,用足全力,把賀青珩的手臂給拽下來,他不給阿雪反應的時間,直接攬住她的肩頭,一把將她帶出董事長辦公室。


    他走得飛快,她被迫地被他推著往前跑,好像後方有飛彈三千顆,顆顆都以他們為射擊目標。


    經過走廊時,許多員工笑著對“太陽駽”打招呼,可太陽先生把他們當後羿,不給好臉色。


    進入電梯,同電梯的員工習慣性找話題同他聊,可他板著一張臉孔,讓每個人的尷尬指數瞬間爬升。


    他們經過小麻雀的辦公桌前,對方比較懂得察言觀色,所以半句話不說。可她不說,太陽卻發話了。他講:“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


    喀擦,門打開;碰,門關上。


    來到勢力範圍內,他終於鬆開她,兩手橫在胸前,目光灼烈,害得雪後差點被他的視線融出兩個大洞。


    “你哪裏不對……”


    她的口氣屬於禮貌性問候,可他卻像裝飽飽的水球,被她一個小小的聲音,砰!戳出個大水洞。


    “你才哪裏不對,忘記了嗎?賀青珩劈腿,對你們的婚姻不忠,他還有個兩歲的兒子。”


    “然後呢?”


    “他對不起你。”


    她點點頭,又問:“然後呢?”


    “為何你還可以心無芥蒂,跟他那麽親近?”他被她一句一句的“然後呢”氣得鼻孔冒煙。不知道這種病症,耳鼻喉科會不會醫?


    “是上帝說的吧,要原諒你的敵人。”


    阿雪說這句話,純粹是想把品駽氣得半死。為什麽?因為……有趣吧?人們會期待沉穩的男人發飆、溫柔的男人起肖,就像誰都喜歡看見漂亮女明星的醜照,或偶像男星摳腳。


    “你有這麽好心,為什麽不原諒阿姨、姨丈,和他們握手言和?”


    這句話,踩到她的罩門了。


    握手言和?對親侄女下手的人值得她原諒嗎?何況當她爸爸在世時,還長期供養他們。


    阿雪轉變臉色,她不是噴火龍,她是雪後,所以凝起眉目,冷淡地說道:“就算賀青珩對我不忠,但第一,他沒有找人來綁架我;第二,他是幫我這個無能的負責人讓公司賺大錢的重要人物,我損失不起他;既然損失不起、對他巴結幾分又如何?第三,說不定我會和他舊情複燃,屆時輪到我當小三,把江瑀棻的老公搶回來,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呢。我隻是不明白,我好不好心、和他親不親近,跟你……有什麽關係?”


    說完,她和賀青珩一樣挑釁他,手指勾起粉色水晶項鏈。招桃花嗎?她就給它天天戴,看看自己能不能變成桃樹,春風一吹、桃花開滿園。


    他吸氣、呼氣,聲音很大,好像他鼻子上麵裝了打氧機。


    他瞪她,久久不說話。見他無語,阿雪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按下內線、擴音鍵,刻意再惹他發一回火氣。


    “喂。”


    賀青珩的聲音傳來,品駽的眉頭鎖得更緊。


    “你剛剛提的,吃飯那件事……”


    “怎樣,有空嗎?”


    “這兩天不行,星期天好不好?我們約中午。”


    她想順便逛逛百貨公司,給阿敘那隻小狼狗買件羽絨衣。冬天快到了,紐約的大雪可是會凍人的。


    “可以啊,我去……”


    品駽再忍耐不住了,喀地,很沒品地將電話掛掉。阿雪抬頭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


    “所以你也明白,你正在剝奪我的人身自由權?”


    “我不剝奪你的自由,除了賀青珩,你可以跟任何一個人親近。如果你在意的是一個可以幫公司賺錢的人,我來。”


    他來?有沒有說錯,他有自己的公司要顧,一個星期隻能在藍氏上三天班,他當自己是無敵超人?


    她歎氣,“你別做無聊事了,我和賀青珩之間與你無關。”


    “當然跟我有關係。”


    “有什麽關係?”


    “因為我喜歡你、我要追求你,我已經錯過你一次,不想再錯過你第二回!”一口氣,他把滿肚子心願全掏出。


    什……麽?阿雪發傻。


    他不在乎她是二手貨?他不介意她與他的母親是敵對立場?而且,他身邊不是還有一隻小麻雀在等候?他……


    “你、你……說……”


    g了,阿雪緩緩抬起僵硬的脖子,緩緩看向眼前的男人,緩緩地試圖對他的話做出正確反應。然後,一個不在預料中的吻落下,她的心被強力電流擊中……


    那是,她的……初吻。


    她在發呆三十秒後,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做出正確回應。


    她隻會習慣性地掛起雪後的麵孔,冷淡地問:“你想和我談戀愛?”


    她的口氣很理智,雖然腦袋裏跟理智有關的那個區塊,已經徹底被砸爛。


    他不知道是吻得很爽還是怎地,竟無視於她的冷淡,熱情地迎向她,並且笑咪咪回答:“是啊,懷疑嗎?”


    她當然懷疑,在她的觀念裏,她認為這意謂著下一步就是如膠似漆、感覺良好,再下一步就是手到擒來,接在後頭的則是背叛、反目、分手……


    她認為所有的感情都會以這種方式做結束,至於那些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愛侶,他們的前世大概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或“梁山伯與祝英台”吧,因為得來不易,才守得比別人長久。


    她和品駽不會是羅茱或梁祝,所以愛情還真的不必了。


    但在她準備講幾句刻薄話,企圖打消他突如其來的念頭時,他下定決心的認真表情阻止了她。他說:“放心,我會讓你了解什麽是真正的戀愛。”


    他強調“真正”兩個字,仿佛要對比出賀青珩給她的愛不夠純正,唯有自己對她的付出才算真正的愛。


    然後,自從那天起,品駽就開始和她談“戀愛”了。


    每天晚上,他都躺到她的床上。


    因為阿雪不再是萬般不計較的幼兒,同樣的故事已經滿足不了她的胃口,於是他的故事變得多元化了起來。


    故事從他在孤兒院裏的生活開始,全是一篇篇的心酸血淚史,於是她有點明白,為什麽人家待他兩分好,他就會卯足全力、回饋對方。所以他對四姑姑是那樣,對小麻雀也那樣。


    他說,當年正在成長中的自己很容易饑餓,常常餓得頭昏眼花,而小麻雀對他很好,老把自己的飯分他一大半。


    聽到這裏,阿雪很高興,因為對他而言,小麻雀和四姑姑都一樣,都歸類於“恩人”那部分,更高興的是,他對小麻雀除了兄妹情之外,再沒有其他。


    說完孤兒院,他又講起初進藍家的心情。然後,意外地,她得知,原來他喜歡她……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他說:“原本我打算在念完書回國後,正式追求你,不管這舉動會不會引出你那些表哥、表姐們的刻薄話,我都決定要這麽做。”對他而言,驕傲自尊和藍伊雪相比,他選擇後者。


    阿雪問:“你確定自己喜歡的是藍伊雪,而不是藍曆評留下的巨大財富?”


    他沒有因為阿雪的話板起臉孔,反而溫和解釋,“這就是我在美國時那麽拚命的主因,我一麵念書、一麵組公司,我想要擁有和你旗鼓相當的財力,我並不介意落人口實,但介意你用特殊眼光看我。


    “我計劃用那一成六的股票當聘金,把你娶進門,我樂意和你去辦夫妻財產分開製,舅舅的錢是你的,我不會動它半分。”


    之後,他講起美國的求學生活。他說自己沒心情交女朋友,因為工作和學業占去了他所有的時間,每天睡滿六小時對於那時的他而言是很奢侈的事。誰知道,在他完成學業前夕,竟然接到她要嫁人的消息。


    他說:“之後,我拚死拚活把論文完成,還上網調查所有關於賀青珩的資料。我告訴自己,如果他有一點點不好,如果你有一點點的不樂意,我都會阻止你走進那個婚姻,可惜,他是個無懈可擊的對手,如果我早知道他和江瑀棻……”


    講到這裏,他麵目猙獰,枕在她腦後的手臂肌肉發硬。


    “因此我可以下這樣的結論嗎?”阿雪笑著轉移話題。


    “怎樣的結論?”


    “你和小麻雀沒有一腿?”


    “你在想什麽,我講過很多次,她隻是妹妹。”


    “你也說我是你妹妹。”


    “那是因為……”他歎口氣續道:“之前是因為我太窮而你太小,除了兄妹,我不能有別的立場。”


    “之後呢?”


    “之後你嫁給別人,我想待在你身邊,卻不想給你帶來負麵影響,而兄妹是在一起的最好身份。”


    “我離婚後呢?”


    “帶你回家後,我想你剛離婚,不願意給你太大的壓力……”


    這個溫吞的男人啦,如果不是賀青珩對他的刺激太大,或許他真的會按部就班慢慢來?阿雪苦笑。


    以上,是他們晚上的戀愛行程。


    有沒有用?應該有,他不間斷的溝通,讓堅信“戀愛的最後一步是分手”的阿雪,產生動搖。


    再談談兩人白天的戀愛行程。


    品駽很忙,但再忙也不會讓阿雪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因此除了藍氏裏頭有阿雪的辦公桌,他自己的公司裏頭也有一塊阿雪的辦公區。


    說實話,她喜歡品駽的公司甚於藍氏,因為他選擇的事業是所有女人都會喜歡的。’品駽代理了美國的幾家服飾品牌,現在在百貨公司裏都有相當好的業績。新的一年,他打算開始培養台灣的本土設計師。他信誓旦旦,給他十年,他的公司規模將遠、壤謦黔a遠超越藍氏。


    聽見這種誓言,阿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有一點倒是讓她挺樂的,因為品駽的公司裏,隻有藍伊雪的位置,沒有小麻雀的座位。換言之,她可以順理成章、一個星期黏他七天,而小麻雀隻有三天的份。


    這種贏沒什麽大意義,但就是能讓阿雪心情愉悅。


    一天一天過去,她開始相信戀愛也會出現好結果。一天一天過去,她漸漸放任自己全心享受品駽的付出。真正的愛情啊……原來不必做太多的事,就能讓兩人同時感到幸福。


    賀青樺又送花來了,這次是他本人親送,送到阿雪家。


    看見他,小麻雀樂得很,連忙打開門,把賀青樺迎進來。她通報阿雪,又送茶切水果,盡其所能地熱情招待。


    接著,阿雪下樓,品駽也跟著下樓,早該退場的小麻雀卻不想離開,她走到廚房和客廳中間的通道,偷窺三人的互動。


    賀青樺想向前一步,卻讓品駽搶先,擋在他和阿雪中間。


    “阿雪,今天是假日,你有沒有空?”他側著臉,對品駽身後的阿雪說話。


    “有事嗎?”回答的是品駽,但賀青樺假裝沒看見中間的第三人。


    “我爸媽很想你,想邀你到我們家坐坐。”


    “很抱歉她沒空,今天我們要去……陽明山,對不對?”說完,他轉頭問阿雪。


    有嗎?有這個計劃嗎?為什麽三秒鍾之前,她不知道?


    “這樣啊,阿雪的哥哥,可不可以麻煩你稍微讓開,我想送花給阿雪。”


    他把“哥哥”兩字講得特別大聲,提醒品駽注意自己的身份。


    “對不起,阿雪的小叔。阿雪對花粉過敏,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請你出去的時候,順便把花帶走。”品駽不客氣,也跟著加大音量地發出“小叔”兩個字。


    阿雪聽了好笑,溫柔的品駽也有同人針鋒相對的時候。這就對了,當老板的哪能一味地放軟,這樣容易被員工吃死。


    “容我通知你一聲,我不是阿雪的小叔。她已經和我哥哥離婚了,而我,正準備追求她。”


    說完,他繞過品駽,硬要把鮮花往阿雪身前送,但阿雪還沒接穩,就讓品駽單手抄走。哇,他在美國時是不是打過nba?


    “很好,那麽我也通知你,我不是阿雪的哥哥,很多年前就不是了。現在我和她,已經正式交往。”


    說完,品駽惡意地抽出一朵玫瑰,撕下一片花辦。“阿雪愛你、阿雪不愛你、阿雪愛你、阿雪不愛你……”他沒耐心一辦一辦地撕,後來幹脆一撮一撮地撕,最後花蕊連同花瓣一口氣扯了下來,那時他恰好念到“阿雪不愛你”。


    他把剩下兩片葉子的花梗塞到賀青樺手中,冷笑著說:“很抱歉,你也看見了,她並不愛你。”


    看到這裏,阿雪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她笑得前仆後仰,像喉嚨被掐住的雞一樣,品駽瞪了她一眼,連好看的花美男先生也對她擺臉色。


    她走到兩人中間,一手推開一個,拉大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距離。


    她先對賀青樺說:“你是不是想要試試看,追求女人是什麽滋味?”


    “什麽意思?”


    “我猜,你的問題是因為女人拚命送上門,可偏偏你喜歡追逐狩獵的刺激感覺,才會找上對你沒好臉色的我。好,我同意,讓你當我的候補人選。等藍品駽繼你哥哥之後拋棄我,我一定二話不說、絕不討價還價,馬上和你上法院登記結婚。”


    他斜過目光瞄了品駽幾眼,問:“你覺得他可以撐多久?”


    阿雪敲敲額頭,還真的思考起來。品駽看不過去,扯下她的手,對賀青樺說:“你不必等,我保證你等不到那一天。”


    賀青樺回望阿雪,她則聳聳肩說:“話是他說的,我沒有意見。”


    “阿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見她不解,他續道:“寧願相信小鬼,也別相信男人破嘴。”


    阿雪又被他惹笑,笑得花枝亂顫。如果不是他們的表情嚴肅,她真會以為他們在聯手演喜劇。


    “說的好,破嘴男。請你盡快咬著你的破玫瑰離開吧。”品駽失了耐心,他用手指推了推賀青樺。


    這回賀青樺略居下風,於是他離開了,不過沒咬走他的破玫瑰。


    在門叩一聲地關上後,阿雪也抽出一枝玫瑰,學著品駽的動作,“我不愛你、我愛你、我不愛你、我愛你……”


    她也在把玫瑰花辦整個拆掉時,拋出“我不愛你”,然後將剩下一片葉子的花梗遞到他麵前。


    品駽揚揚眉,笑著拔掉最後一片葉子說:“你愛我。”


    現在,她終於知道人類的臉皮可以厚到什麽程度了,阿雪甩開空梗,再次聳肩。“走吧,時間不早了,要去陽明山的話,動作得快。”


    他走到門邊,拿出鑰匙在她麵前甩兩下,“夠快了吧。”


    “希望下次有這種計劃的話,能夠盡快通知我。”


    “通知你,就不算驚喜。”


    “這個算驚喜嗎?”


    “當然算。”


    “多大的驚喜?”


    “像……賀青樺聽見我們已經正式交往時,所受的驚嚇那麽大。”


    那時,賀青樺一眼大、一眼小,小的那一眼還微微顫抖著,嘴巴硬得像卡彈,好像盜墓者找到古墳,樂得要死,拚了老命猛挖,沒想到古董沒挖到,卻挖出僵屍似的。


    “你看見了?”


    講到這裏,阿雪又大笑。這些年來,她沒有這樣放鬆臉部肌肉大笑過,通常她使出的是冷笑功居多。


    “看見了,他像被鹵蛋梗到喉嚨,差點喘不過氣……”


    他們一麵說,一麵往外走的同時,小麻雀也從廚房的走道走出來。相同的鹵蛋也卡在她的喉嚨中。她震驚、她惶恐,她的心像被誰狠狠地揍過。怎麽會,怎麽可能……那麽短的時間內,他們竟已經正式交往?


    兩道細細的眉毛相聚,她溫柔臉龐掛上濃濃哀傷。他們走在一起了……她淚水翻滾,心痛的感覺一陣一陣。


    憑什麽?一直陪在品駽哥身邊的人是她啊,是她照顧他三餐、為他打理家庭、事業,她為他付出這麽多,他們是默契好到不行的兩個人……而藍伊雪根本沒為他做過什麽,她隻會對他冷淡、刻薄,除了錢,她什麽都沒有。


    就連藍伊雪的姑姑們也說她是沒人性的女人,即便是賀青珩那樣的好男人,最終也會忍受不了她的啊。


    她不甘心、她要反擊,她不能坐視這一切在自己麵前發生,她一定要……一定要尋到一個必勝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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