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林非在陸戰把自己從單杠上放下來的時候就猜到陸戰已經知道了,但此刻聽人親口說出還是有點兒尷尬,顧林非盡量忽略掉胸口蔓延的疼痛,虛弱的看著陸戰:“陸隊,你罰也罰了,能給我個坦白的機會嗎?”“我剛才沒給你?”陸戰斥了一句,這回換了棉球就著傷口周圍輕輕點了一遍,“非得把自己折騰一輪才肯說,你說你是不是欠/幹。”顧林非差點兒因為陸戰的這句話咬著舌頭,但看著陸戰毫無變化的臉色,隻能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此幹非彼幹。“陸隊。”“說。”“我這…”顧林非本想抬起胳膊指指自己渾身上下的傷口,結果剛一用力胳膊又摔了回去,隻好用下巴示意了一番,“算工傷嗎?”陸戰氣的朝顧林非腦門猛地拍了一巴掌:“等你坦白完自己去起訴我,法院判多少我賠你多少。”“那多不好意思。”陸戰一道目光襲來,顧林非趕緊賠笑著點頭:“我交代,我都交代。”顧林非:“我確實動了你的電腦,但我絕對不是為了偷窺,煙鬼被抓後我怕其他人聯係不上我對我產生懷疑,所以用你的電腦上了下郵箱。”“為什麽不用手機?”“手機登錄的是你的賬號。”顧林非十分認真的看著陸戰,“我沒敢換號,怕萬一你收到什麽重要郵件我不能及時通知你。”“還有你不敢幹的事兒?”陸戰剛一說完,就覺得這句話十分耳熟,仿佛無數次在周局的辦公室裏聽到過這句訓話。顧林非沒否認,繼續說:“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個被命名為‘證據’的視頻,咳…我不是故意想看,關鍵手指頭不聽話…”“滾,說重點。”“重點就是,我看完就去找了毛尖兒,你肯定要問為什麽我看完要去找他。”顧林非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陸戰,“因為我覺得,他可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陸戰一怔,顧林非說:“我懷疑他知道我是臥底。”第18章 第十八章。外麵天色漸案,陸戰起身開了燈,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個消息還是來的太過突然,陸戰把紗布正正當當的貼到顧林非胸口,問:“什麽意思?”“陳峰前兩天說過要找我吃頓飯,應該就是為了這個視頻。”顧林非歎了口氣,“當時煙鬼在調查臥底,我負責跟蹤毛尖兒,毛尖兒後來跟我說他是半路被警察攔下盤查的,我那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交易的事兒,就沒太在意。”陸戰聽著顧林非的話,從始至終沒有打斷,直到顧林非自己停下,然後卷起舌頭舔了下嘴唇。陸戰忽然意識到顧林非剛被吊了將近兩個小時的事實,皺了皺眉:“喝水?”顧林非這會兒倒敢皮了,舔著唇角看了陸戰一眼:“陸隊你察言觀色的水平這麽差,怎麽能追到女朋友。”陸戰已經懶得對這句話做出回應,去廚房倒了杯水,想了想,又從冰箱裏舀了勺蜂蜜進去。“胳膊能抬起來嗎?”顧林非試了試,胳膊隻能略微抬起十公分,隨後無奈的看著陸戰。陸戰咬了咬牙,喂吧,還能怎麽辦,都是自己造的孽。顧林非嘴唇被蜂蜜水滋潤的瞬間,忽然有點兒開心,有時候喜悅感就是來自於這麽一見平凡的小事,你以為他隻是去倒杯水,喝到嘴裏,卻發現是甜的。“之後呢。”陸戰見人喝的差不多,問,“為什麽說毛尖兒知道你的身份?”顧林非這回沒在打諢,等蜂蜜水潤喉後便繼續開口:“因為那段視頻有點問題,最後三秒鍾鏡頭跟著毛尖兒移動,我已經出框了,陳峰沒有必要留下這三秒。”陸戰腹誹:就憑這個?顧林非繼續說:“當然了,這不是直接原因,最關鍵的是我本人在計算機方麵稍有研究,順利破解了那三秒視頻下的壓縮音頻。”“……”陸戰看著顧林非沒兩句話就得意起來的臉,卻又無話可說,畢竟自己的確在看了十三,哦不,十四遍後,也沒能發現視頻裏還有隱藏文件。顧林非示意陸戰把手機拿過來放到自己手邊兒,然後借著手指的力氣點了兩下,一段音頻順利播放出來。“如果我有證據呢?煙鬼身邊有警察,我知道是誰!”“我不能告訴你,除非你保證我的安全。”“你說什麽?難道我爸就白死了嗎?!”毛尖兒的幾句獨白結束,隨即是一震摩托車啟動的聲音,陸戰看了眼播放完畢的音頻,臉上帶著幾分詫異:“這是他跟那個警察的對話?”“根據音頻的模糊程度和摩托車響起的時間,應該沒有第二種可能。”顧林非手指離開屏幕,“我猜當時陳峰正給毛尖兒打電話,毛尖兒戴著頭盔,很可能還帶著耳機,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誤接了電話,陳峰正好聽到這段對話,用手機錄了下來。”“既然陳峰聽到這段對話,就應該知道毛尖兒不是臥底,為什麽還冒著生命危險嫁禍給他?”“因為他沒有別的辦法,除了毛尖兒,剩下的人隻有我,老六和大飛,不論哪個,都是他惹不起的,所以他隻能把目標轉移到毛尖兒身上,他以為能借毛尖兒的嘴說出臥底的身份。”顧林非失笑了一聲,“但他萬萬沒想到,毛尖兒沒說。”陸戰聽到此,幾乎已經明白了顧林非為什麽說毛尖兒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但顧林非顯然還有繼續開口的欲望,像內疚也像傾訴。顧林非:“要說當天在場的有誰能讓毛尖兒冒著被殺的風險也不願意指認,那就隻能是我了。”“所以你去找他,就是為了求證這件事?”“不完全是。”顧林非眼神似乎有點兒閃躲,“毛尖兒身上的傷你看見了吧,其實我能救他,但我當時…我…”“顧林非。”“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我應該以群眾利益為先,以大局為重——可是這些跟毛尖兒有什麽關係。”顧林非越說語氣越不穩,“他又不是警察,他才十六歲,混進我手下不過就是想早點賺錢給她媽治病,他平時膽子很小,可那天,即便煙鬼用槍頂著他腦袋,他也沒想把我供出來。”顧林非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深吸了口氣,在氧氣充滿腹部的瞬間捏了捏拳頭。陸戰不發一言的聽著顧林非說完話,直到顧林非自己緩過神來,一抬眼就對上陸戰探究的目光。顧林非鬆開拳頭,又覺得自己這麽一直躺著跟人說話有點兒不禮貌,於是胳膊再次用力試圖坐起來,誰料到剛一施力,就齜牙咧嘴的嚎了一句。實在是疼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