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年輕時在國外留學多年,誓詞用中文說了一遍,又用英文說了一遍“till death do us part.”蘇言說,他覺得英文的原意更雋永一點。“沒能守住承諾,我很抱歉。”蘇言低下頭,也不知道是對張雪喬還是對夏庭晚說的。他睫毛垂下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憂鬱。不要再說抱歉了。夏庭晚心碎地想,蘇言,求求你,你不要抱歉。在燈光下向蘇言望過去時,他忽然發現蘇言瘦了。最近和蘇言的幾次見麵都十分匆忙,而且每一次都幾乎是他落荒而逃作為結尾,他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看過蘇言。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這件事——他以前最喜歡蘇言的下巴,方方的,有點肉,平時看起來深沉。可是笑起來時,下巴微微揚起,中間道溝便更加迷人地顯現出來,牙齒白白的,透著一種神采奕奕的可愛勁兒。他那時常常抱著蘇言,啃咬蘇言的下巴,逗他說:“蘇言,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時,有種老男人的純真。”可是蘇言瘦了,下巴瘦削下來便再也沒那麽精神,低下頭的樣子整個人都憔悴了。夏庭晚的心也因此揪了起來。“我能理解伯母的不滿,您叫我來解釋一下,我就來了,但是離婚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今晚跟您正式交待過之後,我就不會再來了。”蘇言語速很慢,神情也很客氣。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沒有婚內出軌,我們是和平離婚。如果伯母不相信,可以去請私家偵探查,查到了的話,盡管請律師告我。”和咄咄逼人的張雪喬相比,蘇言始終很平靜。他們畢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張雪喬瘋起來自己的臉皮都不要,當年收了三千萬的事也提,出軌的事也要捕風捉影,就像是自己在泥水了滾了一身還要把蘇言也拉進來一樣。可是蘇言不一樣,哪怕被這樣指責,也隻對出軌的事做了確鑿的否定。他明知道結婚的事是張雪喬理虧,但是卻半句也不多爭執,說是不屑也好,說是對夏庭晚心情的顧及也好,他都還是那個得體內斂的蘇言。張雪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蘇言已經轉身離開,都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憋不出來。夏庭晚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他看了一眼張雪喬,雖然今晚本來是過來談房子的事,但是這個情況下,感覺也實在是沒什麽好談的。他什麽也沒說,直接掉過頭去快步向外追去。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和蘇言說什麽,但就是想再看蘇言一眼,再說上一句話,哪怕隻是道別一聲呢。夏庭晚追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麵已經下起了瓢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地砸下來,聲勢驚人。蘇言就站在門廊下,似乎在等著司機把車開過來。夏庭晚大步跑過去,“蘇言——”他剛開口喚了一聲,蘇言還沒回頭。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如同利劍一般劃破了黑夜,強烈的光芒在那一瞬間把世界照成了白晝。而蘇言的黑色邁巴赫正在緩緩向前開著,閃電的光芒劃過玻璃車窗,以更加刺目的形式反射到了夏庭晚的眼前。“轟”一聲。夏庭晚感覺的身體像是被閃電貫穿了一般,心跳都停止了一個刹那。玻璃、玻璃的反光……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天車禍前的情景,急促尖銳的刹車聲,身體被扯碎一般的劇痛,還有玻璃碎裂的聲音。他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短暫的失神之後,夏庭晚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種熟悉的味道包圍著,那味道淡淡的,卻讓人感到好安全。他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這才意識到那是蘇言身上的古龍水香味。“沒事,是閃電……”蘇言用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讓他再看那些刺眼駭人的光,另一隻手把他護到了懷裏,低聲說:“別怕。”第八章 夏庭晚心有餘悸,後背也猛地冒出了冷汗,又過了幾秒之後,手才發顫地覆在了蘇言的手上握住。那是一種熟悉又安心的觸感,他不由下意識地、不舍地摩挲著蘇言的無名指。以前曾經是翡翠戒指的地方如今空蕩蕩的,但這樣摸上去時,似乎還能感覺到戴了五年的戒指在無名指留下來的痕跡——像烈焰在肌膚上燃燒過,留下一片廢土。蘇言的手僵住了片刻,他很快放開了夏庭晚退開一步,麵容也隱在了門廊的陰影之中:“回去吧。”夏庭晚站在原地,看著蘇言就這樣轉過身。司機給蘇言打著傘躬身開了車門,就在蘇言要整個人坐進去的那一刻,夏庭晚忽然冒著雨繞過車頭,快步跑到了車道上一把拉住了蘇言的手臂。滂沱大雨劈裏啪啦地砸在他身上和臉上,隻是一瞬間身上的衣服就被淋濕了,夏庭晚狼狽地看著蘇言,因為雨珠凶蠻地淋下,幾乎睜不開眼睛。蘇言的司機顯然是吃了一驚,但是他反應迅速,馬上就把傘傾斜過來給夏庭晚遮擋住大雨。蘇言此時人已經坐在車裏,探出頭來看著夏庭晚,眼神裏也帶著一絲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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