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深夜了。回香山的路上,夏庭晚收到了紀展發給他的微信:“我的一波操作厲害吧?”夏庭晚回了他三個懵逼問號。“你看到沒?我幫忙抱你下樓,蘇言竟然瞪我。那我肯定要找機會氣他一下。”紀展連著發了兩條過來:“房子的事我瞎編的——其實我在h市根本沒房子,自己都在住酒店呢,略略略。反正有蘇言,你也不會去我那兒。”接著還跟了一個柴犬“略略略”吐舌頭的表情包。夏庭晚隻看他發的文字,都好像能看到紀展生動的表情,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回了一句:“你再騷下去,會死的。”“哈哈哈,”紀展接著又回了幾個字:“過幾天我去看你。”“怎麽了?”蘇言轉過頭看了夏庭晚一眼。“啊……”夏庭晚想了想說,“紀展說過幾天來香山看我。”“嗯。”蘇言淡淡地應了聲,並沒多說什麽。再來到香山,夏庭晚的心情有種微妙的、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變化。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是那樣的熟悉。可是這次再回來時,卻忍不住仔細地、前前後後地打量著。五年前,他別別扭扭地搬進來,可是卻很快就口是心非地愛上了這裏的一切。香山是他的家,或許也可以說,是他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哪怕是直到他和蘇言離婚了,他仍悄悄眷戀著這裏,他知道,他無法再對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產生同樣的歸屬感。蘇言抱著夏庭晚上三樓的主臥,要推門時,夏庭晚忽然緊緊抱住蘇言的脖子,有些別扭地掙紮了一下問道:“溫子辰之前住哪裏?”蘇言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答道:“一樓客房,寧寧隔壁。”夏庭晚聽了之後,便把頭埋在蘇言肩膀裏不說話了。他本來是不想問的。有種軟軟的委屈,說不出口,可是埋在心裏,又酸酸澀澀的。蘇言點開燈,溫柔的暖黃色照在了房間裏,偌大的主臥和夏庭晚離開時幾乎沒什麽變化。深藍色的大床是over-size的,所以所有的床上用品都要特別訂製。夏庭晚看過去,隻見床上仍然還是兩個並排放著鵝毛枕頭,一張巨大的蓬鬆鴨絨被。在這裏,時間好似度過了無人打擾的幾個月。他以前住在這裏時,什麽都要按照他的喜好來。哪怕是夏天也喜歡蓋一床厚厚的大被子,把空調開得很冷很冷,再整個人鑽進去,腳指頭都不露出來。他的理論是這樣才睡得最暢快。蘇言無可奈何,隻有都聽他的。他們哪怕是吵架,那五年也從不分床睡,甚至連分開蓋兩床被子夏庭晚都不肯。蘇言把夏庭晚的身子放在靠飄窗的那一側,夏庭晚最喜歡那扇巨大的飄窗,在床上滾著滾著,時不時就把自己懶洋洋地蜷縮在飄窗下,所以他常年都睡床的裏側。夏庭晚躺在這張床上,微微轉過頭,外麵那隻枕頭顯然比較扁一些。他能細致地感覺到,哪怕他離開了這麽久,蘇言似乎仍然習慣性地一直躺在床的外側。夏庭晚悄悄抽了抽鼻子,聞到甚至被子裏那清爽的洗滌劑味道都像從前一樣,這才安下心來,把整個人都蜷縮在又蓬又軟的被子裏。他像是一隻受了傷之後又被叼回了巢穴的小動物,小心翼翼地、確認著本來該屬於他的領地。蘇言起身把窗推開讓秋夜裏颯爽的風吹進來了一縷,然後又走到一旁的櫃子裏拿了一個厚厚的靠枕過來。夏庭晚抬起頭,蘇言走到哪兒他就看到哪兒,此時的他有種罕見的乖巧。眼睛亮亮的,眼神卻又帶著一股綿軟。蘇言坐在床邊伸出手把夏庭晚額頭散落下來的發絲捋到了耳後,他嗓音還有一絲感冒中的沙啞,可是語氣卻很輕柔:“累了吧?”“不累。”夏庭晚剛一搖頭,卻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當然是累壞了,折騰了一天,腳痛是不用說了,身上也酸疼。前幾天晚上也沒休息好,所以一躺在熟悉的床上就想閉眼睛,但還是下意識地想多撐一會。他其實就是想和蘇言多說會兒話。蘇言笑了一下:“今天早點睡吧。”他說著,動作輕輕地抬起夏庭晚受傷的右腳,把靠枕墊在下麵溫聲說:“把腳墊高點,怕你夜裏睡著了血液不回流,起來腫得更厲害。”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夏庭晚卻還是覺得臉上有點發熱。太久沒和蘇言有過這樣的私人時間了,原來在這個男人身邊,他還是這麽的安全。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都有種溫情脈脈的情愫在流動著。“蘇言……”夏庭晚拉了拉蘇言的手指:“你在這兒睡嗎?”蘇言楞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我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