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晚隔著兩個人的衣服,都能感覺到蘇言胸口紊亂的呼吸,蘇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些缺氧似的,臉色蒼白間卻又浮起了一層虛浮的紅。夏庭晚一下子緊張起來,一時之間連腳痛都忘了,抱緊了蘇言的脖頸,著急地說:“蘇言,要不你把我放下來吧。你怎麽這麽虛弱?”“我這兩天胃口太差了,可能是有點低血糖。”蘇言仰著頭重重地靠在牆上,搖了搖頭,喘了一會兒才說:“庭晚,你幫我拿下手機,給司機打個電話,叫他上來接。”夏庭晚趕緊摸索著從蘇言的口袋裏掏出手機,剛想要開口問密碼,卻發現自己剛一碰到home鍵,竟然就就直接解了鎖。他的臉忽然有些熱,忍不住抬起頭,小聲說:“你、你還沒有刪掉我的指紋……”婚後有一次他為了耍威風,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忽然提出要看蘇言的微信。他表麵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但其實心裏很是發虛。畢竟兩個人剛新婚,很多事他也沒那麽有底氣,自己其實也悄悄覺得是侵犯了蘇言的隱私,蘇言如果要拒絕,他也是下不來台。但是蘇言直接就把手機給他,叫他自己設置指紋解鎖,隨便看。他得逞之後,小狐狸似的使壞,得意兮兮地一口氣把自己兩隻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紋都設置了進去,隻給蘇言這個手機主人留下了一個指紋的位置,氣得蘇言哭笑不得。後來蘇言換手機之後,也都保持著讓他先設解鎖的習慣,他照樣還是毫不客氣地設四個手指的指紋。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直到如今,蘇言也還沒把他的指紋刪掉。這個時候再想起這件事,他鼻子一酸,真的差點哭出來。蘇言楞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回答。夏庭晚看著他。蘇言因為病著的緣故神情憔悴,穿著睡衣、沒噴香水,下巴上還留著沒剃幹淨的胡茬,像是隻狼狽的老貓。蘇言一定還愛著他的吧。與許哲之前和他一點點分析出來的認知不同。這次是他自己用一顆心感覺到的。、這麽近的距離,他甚至覺得自己幾乎能呼吸到蘇言低沉的愛意。像是月夜裏的河流一般,緩慢地、潺潺流動著。流動在他們之間。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到一陣腳步聲在樓梯間回響著,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樓下。“夏庭晚……?”夏庭晚回過頭,一時之間也有些錯愕:“紀展?你怎麽來了?”高大英俊的青年戴著墨鏡,雖然現在是秋天了,但他顯然是身體素質極好,僅僅穿著一件勾勒出好身材的緊身白背心,外頭休閑地披著黑色機車夾克,非常瀟灑。“我之前不是說這周來h市嗎?”紀展摘下墨鏡,目光很詫異地掃過他和蘇言,一邊解釋一邊往上走:“想說給你個驚喜,就沒告訴你直接過來了。你這是怎麽了?”夏庭晚這才想起來,上次他和紀展通完電話,就已經把地址發過去給紀展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個狀況很尷尬,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說:“我、我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電梯又壞了……正想打電話讓司機上來接一下呢。”“你也太不小心了。”紀展語氣關切中又帶了絲責備,他看向蘇言的神色,顯然也明白發生了什麽狀況:“這位是蘇總吧,這樣下樓是挺累的。要不換我來吧——就剩下幾層樓了,也不用叫人上來,耽誤時間。”他說著走過來,很自然地就伸出手,想要從蘇言手臂中接過夏庭晚。但是蘇言卻沒放手。蘇言抬起頭,和紀展對視了一眼。他雖然衣著亂七八糟,呼吸也還有些不穩。可隻是抿起嘴唇,淡淡這麽一眼看過去,卻一下子整個人好像精氣神都凝聚在了一塊兒,有種貓科動物守護領地似的威懾和凶勁兒。紀展也楞了一下,不由站住了。蘇言的手無聲地收緊了。夏庭晚身上剛才也不知道都撞到了哪,但是被蘇言這麽用力一按,一下子疼得悶哼了出來:“唔,疼……”蘇言立刻垂下雙眼,看到了夏庭晚難受的有點發抖的模樣。他最終還是放鬆了手臂的力道,沉默著讓了步,輕輕把夏庭晚放到了紀展懷裏。夏庭晚疼得有點顧不上這些了,他盡量隻是扶著紀展的肩膀,保持了一些的距離。紀展下樓時,他忍不住微微轉過頭,隻見蘇言就這麽跟在後麵。男人有些出神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疲憊中含著頹然,深沉的眼底又似乎浮現出了一絲痛苦。——紀展抱著夏庭晚一口氣下了十一層樓,他似乎覺得很輕鬆,到大廳時也隻是臉微微泛紅。蘇言一路都沉默著沒開口,一直到紀展小心翼翼把夏庭晚給抱到那輛黑色邁巴赫裏,才低低說了聲“謝謝。”他連著上下十五樓,哪怕隻是說這兩個字,聲音都吃力地在喘,身體也因此有些顫抖。可是在紀展麵前,他下巴微微揚起,依舊嚐試著保持慣有的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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