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完必修課的考試,還有《孝經》和《論語》的選修課要考。


    年少時的自己真認學,選修課選修課,不選都可以,為什麽都要學!


    一邊對自己咬牙切齒,一邊又有些心下感歎。


    不知她是何時,徹底遺忘了以前的自己,整日周旋於朝鬥之中,麵對以前好學的自己,令她汗顏。


    直到日落西山,所有的課程才考完。


    這還要感謝那些需要每日研究書法、算數、朝廷法令、鑒賞畫件的課程是看平日成績,而不是一次大考的成績,所以沒有考。


    不然,她怕是要考死在這裏。


    苻令珠腳步虛浮地走出天甲班,差點哭出聲來,終於考完了。


    她本就不是聰穎之人,能保持優異的成績待在甲班,全靠平日裏的努力,多年不碰書本,真的記不住更加深刻的理解,在朝堂為官又不需要考《左傳》。


    而為了鑽研向上,她整日裏琢磨的也不過是人心二字,


    哎,應付宴席,華麗誇讚大堰盛世的詩歌足矣,上折子也隻需要注意引用,跟在國子監單純的學習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次考完之後,是要淪落到丙班了。


    丙班,丙班也挺好的。


    不過這長時間的考試,倒是讓她的徹底冷靜了下來。


    剛剛重生就遇見和王易徽的比試,好不容易躲了過去,又迎來了國子監的季考,打得她措手不及,整個人都雲裏霧裏的。


    想要回家見父母的念頭,愈發強烈起來。


    她是不是也有了改變上輩子事情的能力,是不是可以避免苻家重蹈覆轍,是不是可以讓父母見她出嫁滿足心願,是不是,是不是可以陪在父母膝下。


    再也不想經曆上輩子的惶恐無助,腳步急促起來,出了國子監的門,苻令珠臨上軟轎前,遲疑了片刻,終還是決定,自己走回去。


    國子監門前滿是前來接各家郎君小娘子的轎子,堵得水泄不通,坐軟轎還不如走得快。


    她身邊的婢女見狀,將包裹放到軟轎上,趕緊跟了上去。


    幾匹駿馬嘶鳴著從她們身側跑過,一個個驚訝她這嬌弱的小娘子會選擇步行,紛紛回頭看她們。


    為首那人淡漠的目光掃過苻令珠,又很快一聲「駕」,跑的無蹤影。


    被馬兒激起的塵土飛揚,苻令珠拿出汗巾蒙住口鼻,不住用手扇,該死的王老狗,顯擺你有馬是不是。


    她身後的婢女見狀急地不行,小聲提醒道:「三娘,注意禮儀,不可用手扇風。」


    苻令珠看了婢女一眼,直看的婢女縮脖,自己大步走了起來,而後想到自己現今是小娘子,又放慢步伐,享受著身邊的人聲鼎沸。


    從國子監回家的這條路,往日走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可一但連自己的姓氏都失去,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府邸住進別家,哪怕再走上這條路,都變的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特有的懷念。


    街道兩旁商販推著他們的貨物,趁國子監裏有錢有權的郎君小娘子終於放了假,特意趕來賺一筆。


    有那一頭金發的波斯人,說著流利的長安官話,出售著他們特有的香料;還有據說盛著大船,從海的那頭過來的昆侖兒費力的同買家比劃,介紹他這是正宗的黑胡麻(黑芝麻);玻璃杯、小銅片、南洋美酒,東西多的數不勝數。


    儼然要將這條長街,變成繁華的西市。


    終於,苻家到了。


    走過熟悉又陌生的長廊,穿過布置的詩情畫意的院子,看見屋裏正在下棋對弈的父母,苻令珠笑了。


    這是她活生生的父母啊。


    見到她回來了,苻鐸趕緊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起,黑子白子混在一起,看也不看就放進了棋盤中,一身寬袖長袍的俊秀儒雅男人臉上閃過慌亂,站起身,還搓了搓手。


    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表情,解釋道:「明珠怎麽今天回來的晚了,父親這是等你等的心焦,才和你阿娘對弈起來。」


    蘇若兒蘇夫人也為自家夫君解圍,招呼著婢女給苻令珠倒水,「沒錯,是你阿娘呆的無聊,才同你父親對弈的,你萬要誤會了他。」


    「就是就是。」苻鐸在一旁,小雞啄米般點頭附和。


    似是怕她還要揪著自己下棋的事情不放,苻鐸用不高明的手段轉移話題,「三個月不見明珠,你又瘦了,在國子監可還好,飯食的怎麽樣?你們教習可有為難你?父親可都跟你們國子監的祭酒打過招呼,要好好照顧你的,沒讓你受委屈吧?」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問的苻令珠心中酸澀不已,一口氣沒喘上來,憋在了胸口。


    明珠是父親苻鐸自她一出生就起的小名,意為掌上明珠之意,父母兩人也真的將她當成寶貝疙瘩護著寵著,她一句想上國子監讀書,本誌山遊水的父親就立馬捐了個五品官,將自己困在長安這方寸之地,把她送進了國子監的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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