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有人瑟縮著問道:「剛才誰說她看上我們中的人了?」


    「誰說了,你看我幹什麽?我可沒說!」


    「咳,沛笙來了!」


    集體噤聲,宛如雕像。


    王易徽是被教習喚過去,商議即將開始蹴鞠比賽事宜的,因此幾人來的晚了些,到了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演練場太安靜了。


    毫不誇張的說,風一吹,有回音。


    「嗚……嗚……」


    就像他們心底發出的最真實的聲音。


    幾乎是一眼,王易徽就越過他們捕捉到了苻令珠的身影。


    她頭戴襆頭巾子,穿著一身火紅的窄袖綁腿胡服,儼然男子裝扮,但你仔細瞧去,她腰間係著比旁人還要寬兩指的皮腰帶,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又能輕易讓人發現,是個小娘子。


    大堰風氣開放,小娘子穿男裝,已成為一種風尚。


    整個演武場,穿紅的人不少,但她是最奪目一人。


    國子學天甲班的同學們,都有些怵他,明明他們也是天子驕子,但男人崇拜比自己厲害的同類已成為本能,他們下意識就圍著王易徽站了過去。


    大家想同他說話,可往日裏一碰上那張冷冰冰的臉,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了,今日能明顯感覺到,雖然臉一樣冷,但氣勢不一樣,不像以往,任誰都靠近不了。


    都是聰明人,從他的視線,就能發現他是在瞧苻令珠,這不易察覺的改變,因誰而起一目了然。


    有大著膽子的問道:「沛笙,那位可是揚言要同你退婚,又改了主意的苻三?」


    王易徽淡淡瞥了說話那人一眼,隻把那人看的想找教習保護。


    「不是。」


    不是苻三?那人摸摸頭,他見過苻令珠的,長得那麽好看的小娘子,整個國子監也沒幾個,不能記錯啊。


    而且前日兩人不是還比試來著,他還記得第三場沒比完。


    就在他們疑惑中,王易徽道:「我與她婚約將成,待從國子監畢業後就完婚。」


    完婚?


    不隻他們,連教習都蠢蠢欲動想聽後續,他們兩人的婚事鬧騰的,國子監誰人不知,前日的比試還曆曆在目,怎麽今日就不退婚了,真不退婚了?


    難不成真如苻令珠所言,所做之事隻是為了吸引王易徽的注意?但誰家要嫁人的小娘子,樂此不疲的同未婚夫爭高低,確定是成婚,不是結仇?


    說話的人,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有人想拍王易徽馬屁,「叫苻三處處惹你不痛快,等成了婚,沛笙你還不是想怎麽收拾她,就怎麽收拾她。」


    附和的人道:「成天和沛笙比著來,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即使她母親是蘇家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能嫁給沛笙,是她三生有幸,還敢挑挑揀揀。」


    「就是說,成婚了,想怎麽拿捏,還不是沛笙你一句話的事。」


    他話音未落,一道穿透空氣的聲音響在他們耳邊,眾人尋聲望去,隻見箭靶中心位置俏生生紮著一箭。


    而此時的射箭場,隻有苻令珠和苻汝真兩人。


    除了王易徽,所有人咽了咽口水。


    十分會看人下碟的國子監天甲班學生,話音一轉,「嫂嫂,挺厲害的哈。」


    王易徽眼裏浮起些不仔細看瞧不出的笑意,不知是因為那聲嫂嫂,還是因為誇獎了苻令珠,肯定道:「是很厲害。」


    教習瞅著苻令珠帶著苻汝真,又射出一個正中紅心的箭,眼前一亮,率先走了過去。


    眾人看向王易徽,比起教習,他們顯然更喜歡聽從王易徽的話。


    王易徽自然要跟上去。


    苻令珠全神貫注教著苻汝真,真沒把圍觀的人當回事,她早就習慣被人注目了。


    隻見高出苻汝真半頭的她,貼著她的後背,兩隻手環繞,手把手教她射箭姿勢,似是將人圈在懷裏一般。


    側臉同苻汝真說著什麽,右腳踢了踢她的腳,帶她站穩。


    手一鬆,又是一箭射了出去,正中紅心。


    離得再近些,他們就能聽見苻令珠說了些什麽。


    「記住這種感覺,腳的距離要再大些。」


    男兒裝扮的苻令珠,懷裏靠著一個鵝蛋臉的小娘子,時不時調整一下她的動作,教她射箭,偏偏每箭都能中靶心,眾人鼻子癢癢,要有鼻血流下,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時不時想去看看王易徽的頭發。


    「沛笙,嫂嫂和你誰更強一些?」


    王易徽沒有回話,問話之人,也覺得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你問一個上過戰場手染鮮血之人,他和小娘子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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