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讓丙班同學一題題答,掐著時間能寫多少寫多少,然後翻著書再做一遍,最後看答案的。


    有讓按著丙班同學一口氣先把會的題做了,不會的題胡編亂造也得寫滿的。


    有和丙班小郎君比賽做題的。


    而王易徽和苻令珠這組。


    三個小娘子並排坐在一起答題,兩個郎君在她們對麵,刷刷刷,一張卷子王易徽落筆,李信言就不甘於後落了筆。


    而後他們兩個互相拿對方的卷子看了看,對了下答案,覺得基本沒有什麽疏漏,王易徽簡單指出李信言卷麵問題,讓他寫字的時候收著點,字再好看,不能第一眼進行分辨,閱卷的人也不喜歡。


    對完之後見她們還沒寫完,甚至聊起了時勢……


    苻令珠在內的三個小娘子,默默看了看自己才答完一半的卷子。


    酸。


    紀四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深深覺得自己考慮李信言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王易徽和李信言低聲說著話,眼睛卻不離苻令珠,估算著她答題的時間,而後眼裏疑惑愈發重,按理,她應很快就寫完才是。


    待苻令珠停筆,他幾乎是立刻就將卷子拿到了手裏。


    苻令珠都沒反應過來,心下一驚。


    手這麽快的嗎?


    不是,你別翻別看!


    哎呀,看了,我天!


    她整個人定住了一般,即使這段日子補課補的十分像樣,也遠達不到自己以前水準,隨即警惕的觀察王易徽表情。


    然而,隻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冷峻。


    王易徽輕掃一遍,就知苻令珠的深淺,手指摩擦著宣紙,琉璃般的淺色眼珠望向她。


    苻令珠隻覺涼風陣陣,下意識要回避王易徽的眼神,而後喜提他的單獨教導。


    她僵著身子和有樣學樣的李信言換了位置,再側頭去看苻汝真,小堂妹作為五人小團體裏成績墊底的那個,至今還在苦思冥想,對她的遭遇視而不見,甚至抿著嘴偷笑樂見其成。


    「叩叩。」卻是王易徽手指關節在桌上輕點發出的聲音。


    「你若是畢業大考寫這樣的策論,怕是會被直接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不是寫的不好,是寫的太好,但不合時宜。」


    她竟敢在策論裏寫大堰之法度,不過是操控百姓,穩固江山的手段,且用詞準確,還舉例了前朝事例佐證。


    這篇策論,不像是一個國子監小娘子能寫出來的,到像是一位為官多載,心有體會之人的不平之作,用詞狠辣。


    苻令珠眼珠稍偏,不敢去看他淺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隻好盯著他的手指。


    一個人的行為習慣,到底多久才能養成?


    她已經盡力擺脫前世當官帶來的東西,有意識尋求改變,但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轉換過來的。


    將自己憋的太難受,她這才在卷子裏隨便寫寫,盡情抒發一氣,就是沒料到,王老狗把她的卷子給搶了去。


    自認為,在官場上沉浮,沾染上一身銅臭自己所寫之文章,是萬比不上年少時,書寫中都透著天真、期許的文章,即使有些傻氣,卻也足夠純淨。


    兩種風格差距太大,有些心虛,她就不敢嗆聲,安靜的聽他說。


    王易徽看她低著頭乖巧聽訓的模樣,話音一轉,「還有你的詩,太過華麗,花團錦簇堆砌在一起,會讓教習不喜。」


    言外之意,成績不高。


    她點點頭,同時也在心裏提醒自己,日後不可妄為。


    王易徽將標準答案拿出來,示意她過來看,為她拆解因何苻鐸會將此答案作為標準。


    苻令珠不是不會寫,她隻是思維模式還陷在為官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挑錯永遠是最難的。


    而經王易徽倒推提點,瞬間就知曉自己問題出在了哪裏,日後再寫,便不會出現此種錯誤。


    舒爽程度簡直就像在燥熱的天氣裏,飲下一口甘甜涼爽的泉水。


    等獨來獨往的宣冶回到丙班,見到眾人在一起學習的模樣,都愕然了。


    驚訝過一次的事情,再次見到就沒了感覺。


    等太學學生都習慣,國子學天甲班會在中午和下午放課後,來尋天丙班一起學習的時候,時間又悄悄往後挪了挪。


    距離畢業大考隻有十日了。


    廊上幾乎沒有閑人,石亭中、小池旁,隨處可見捧著書在看的人,所有人都在抓緊時間往腦子裏灌輸知識,等待大考來臨。


    就連之前吵嚷著讓苻令珠寫話本的小郎君、小娘子都不在催促了,每個人都錐刺股的學習,再沒有空看話本。


    他們不是傻子,連誰是好心都分不清。


    苻令珠和王易徽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讓他們在畢業大考中考個好成績,他們不能讓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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