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隻能在一個月裏選,挑不出花來,蘇若兒和苻鐸一樣,心疼自己女兒剛歸家就要嫁人,想讓她在苻家能多待一天,便多待一天。


    將日子定在了月末二十六日。


    知道兩人的婚事提前,丙班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也不去找王易徽了,打著幫她忙的話頭,見天來尋苻令珠,充分體現什麽叫用之就扔。


    親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沒有任何慌亂之感,很快便到了二十五日。


    整個苻家,任何一個人都比苻令珠緊張。


    苻鐸更是將她叫到書房,明珠也不叫了,上來就約法三章。


    第一,王易徽若是敢動手打她,二話不說,立刻同他和離回家。


    第二,不能嫁人就忘了娘家,苻家和王家也沒離得那麽遠,一個月至少回家三次看看可憐的父親和母親。


    第三,不管遇到何事,都要記住,自己還有父母,父母為她撐腰。


    一直都覺得嫁人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折磨折磨王老狗的苻令珠,在父親的三條約定下,突然就覺得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第二日一早,當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時,苻家的人就忙活開來了,掛紅綢的掛紅綢,再次核對賓客名單的核對名單,廚房冒起煙香氣四溢。


    人來人往,忙得腳不沾地。


    然而作為今日新娘子的苻令珠,卻仿佛被人遺忘,睡到日上三竿都沒人來叫她。


    這一覺,可謂是睡的容光煥發。


    婢女見她醒了,立刻上來伺候,先喂了她半碗粥墊肚子,才解釋道:「夫人特意囑咐我們,讓我們不要叫醒三娘子,若是過了晌午娘子還沒醒,再叫也不晚。」


    大堰都是黃昏迎禮,新娘子起的太早,很容易到黃昏時精神不濟。


    她打了個哈欠,眼裏都是淚花,為阿娘的安排鼓掌。


    而後在婢女的服侍下,從裏到外清洗了一遍,換上大婚的裏衣,這才吃了頓飽飯,而她阿娘也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瞧她一眼,見她正吃飯,囑咐她多吃些,下午出恭後就不可以再喝水了。


    逐漸向西移動的金烏,加快了速度,給急於成婚的郎君娘子提供機會。


    從窗棱中進來的光線逐漸減弱,最後照到了端坐於床中的小娘子,將她的容顏清晰的映在了屋內的銅鏡中。


    桃花麵上紅粉妝,彎彎柳葉紅花鈿。


    她係一條素色襦裙,用一條深青色的腰帶將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束住,藏在了同樣是深青色的大袖羅衫下。


    鉗著珍珠的花形履擺在身旁,時刻等著迎親隊伍的到來,被她穿在腳上。


    她微微晃動了一下修長的頸子,銅鏡中的美人,便也跟著動了起來,滿室生輝。


    那美人紅唇微抿,而後露出了一個期許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髒亂跳,有點小激動,仿佛已經瞧見慣愛和自己作對的王老狗,麵對甩在他麵前的和離書時,那震驚又痛苦的模樣。


    比起在苻家有族人幫襯,能睡到自然醒的苻令珠,王易徽就要忙碌多了。


    天未亮時,他就心髒一陣不規律地跳動,倏地睜開眼睛,意識驟然清醒,而後熟練地用手捏了捏眉心。


    再無睡意,索性披衣到院子裏練了一套拳法。


    旭日東升,偌大的王府開始傳來各種聲音,他也不用叫人服侍,自己洗漱完,換上婚服便去了祖母房裏請安。


    如今的王府,能當家做主的,除了他,便是年邁的祖母。


    祖母對府上有孫媳婦嫁進來,十分欣慰,「沛笙也要娶妻了,甚好甚好。」


    此時,前院已經鬧哄起來,換上自己最滿意行頭的國子學天甲班學子們,一個不少,全出現在了這裏。


    他們烏壓壓一片人,立刻就將有些空蕩的王府填滿了,人氣高升。


    見到王易徽,他們眼前一亮,李信言很想錘他胸口一下,手即將碰到他的胸口,便被那警告的眼神嚇退了回去,隻好幹笑奉承,「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沛笙穿著一身婚服,當真是龍虎之姿。」


    這叫什麽話。


    王易徽瞥了他一眼,成功讓其閉嘴一瞬。


    而後李信言又開始了,「有什麽活,你就吩咐,兄弟們特意早來,幫忙來的。」


    他身後的郎君道:「就是,沛笙萬不用不好意思,這小子還算計著他和四娘的婚事,請你過去當儐相呢?」


    有人消息滯後,聽聞李信言和四娘竟是已經定下婚事,當即問道:「何時之事,我怎的不知。」


    「也不知道你成日在家作甚,四娘跟信言說,要是能讓沛笙和清君的婚事提前,便同意和他議親。」


    李信言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甚至有些得意揚揚,衝王易徽拱手,「沛笙,小弟後半生的幸福,謝了,你今日吩咐,莫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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