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堅定的心開始碎裂。


    沒人知道謝池淵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多麽艱難。


    親手將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星星推開,比掏出自己的心髒還要疼上一萬倍。


    可是他害怕了。


    他怕自己真的會給月笙帶來魂飛魄散的結局。


    月笙被這個動作氣得頭暈,直接衝過去一把扣住謝池淵的手腕:


    “你發什麽瘋?”


    謝池淵猛地抬頭,雙眼血紅,連帶著眼尾都泛著紅:


    “月笙,不要再靠近我了。”


    月笙直接被氣得頭暈腦脹。


    她時間不多,那些蠢貨們又都在看著,她證明不了,就會被世界之力拉回去——


    這是管理員們都控住不了的事情。


    她無暇顧及謝池淵在想什麽,直接抬手,指尖的鬼氣化為鎖鏈,將滿身鮮血的少年綁了個結實。


    謝池淵身上全是傷,疼的要命,臉色蒼白的像是鬼一樣,唯獨那雙眼睛是紅的。


    鎖鏈纏著他,令他雙腳離地,連一個支撐點都尋找不到。


    月笙捧起手心的白色熒光,緩緩推進了謝池淵的胸口。


    隻要謝池淵沒有防備,隻要謝池淵配合,隻要謝池淵……


    月笙手忽然頓住了。


    白色的熒光被什麽擋住,竟然無法再往前一步。


    無法融合。


    月笙猛地抬頭,對上了謝池淵的眼睛。


    那雙眼睛撕裂而又絕望,愛意與占有正濃。


    “為什麽?”月笙的聲音很冷,“你在抗拒什麽?”


    謝池淵隻是搖頭,紅著眼眶,竟是說不出一個字。


    他想說,月笙,我怕,我怕你還會像剛才一樣消失。


    他想說,月笙,我真的是個災厄,我不想你魂飛魄散。


    他想說,月笙,他們說得對,我本來就不配觸碰光。


    可是巨大的痛苦湧上,他張著嘴,像是一隻窒息的魚,貪婪,渴望,卻又決絕。


    月笙沒想到會出這麽一個幺蛾子。


    明明一切都計劃得很好。


    她自然不會覺得她自己認錯了人。謝池淵一定是老師,對老師產生占有欲簡直就是刻在dna裏麵的本能。


    但是明明走之前還一切正常,回來謝池淵就變這樣了。


    她氣急敗壞收回靈魂碎片,抬手掐住謝池淵的脖子,漆黑的雙眸冷意蔓延:


    “不乖,那就殺掉。反正死了也能做鬼,我要你……”


    “月笙!”身後響起林長清的聲音,那聲音中滿滿都是驚喜。


    月笙極為不耐煩地回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解決了白雪兒那隻蒼蠅,卻沒有解決另一隻。


    現在這麽匆忙,她自然沒有隱秘身形,林長清終於是徹徹底底看清楚了月笙的模樣。


    思念和愛意令他忘記了恐懼。


    “月笙,我終於找到你了,月笙,回到我身邊吧……”


    林長清激動開口,往月笙的方向走去。


    月笙直接懶得為林長清耗費半點心神,直接揮了揮袖子,一個毛團團便掉了出來。


    “麻團,咬死他。”


    林長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隻見撲頭蓋臉一張血盆大口,混合著難以抵擋的力量,竟讓他連抬手抵擋的動作都無法施展。


    巨大的恐懼襲來,林長清甚至沒有看清楚這怪物到底長什麽樣子,便看到了那森森白牙——


    月笙直勾勾看進謝池淵的雙眸,手指緩緩用力,眼睜睜看著他逐漸窒息,眼中血色蔓延,泛起了豔紅的血色。


    謝池淵一個字不說,也沒有半點反抗,眼神貪婪而瘋狂,就這樣看著月笙,似乎想要將她的模樣刻入自己的骨髓。


    “你到底在抗拒什麽?”月笙不甘心,一字一句問他。


    謝池淵搖頭,因為窒息生理性地張嘴,失血過多令他眼前一片模糊。


    一旁的林長清眼看就要死在麻團的嘴下,謝池淵也逐漸開始意識模糊。


    但就在這一瞬間,一切都忽地停滯了下來。


    月笙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下一秒,世界之力再一次拽住她的身軀,將她硬生生拉了出去——


    這一次,隻是拉了月笙的魂魄。


    強烈的鬼氣褪去,巨大的白色怪物也瞬間消失,唯有那紅衣女鬼還在原地。


    掐著謝池淵脖子的白月笙猛地收回手,驚恐地看向四周,又看向自己,渾身發抖:


    “我……已經死了?”


    *


    月笙徹底從白月笙的身上脫離,回到了位麵管理局。


    一落地便看到了管理員們小心翼翼的笑,頓時心中泛起一陣難言的焦躁。


    “你們都是蠢貨嗎?”漂亮到令人直視都覺得耀眼的少女,說出來的話卻半點沒有客氣。


    a笑著上前哄道:


    “月笙呀,我們都知道你想快點找到管理者,我們也想啊,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絕對不會把老師認錯。”月笙麵無表情揮手,隔空捏碎了a的脊椎。


    b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a的屍體,開口道:


    “月笙,或許你收集的碎片也並不是管理者的碎片呢,你要不要給我們研究一下。這段時間改造辛苦了,你也好好休息……”


    他們對月笙從來都是哄著的,生怕這小瘋子突然發瘋毀了管理局和小世界。


    月笙剛想說,不行我要回去找老師。


    可是腦海中浮現出了剛剛謝池淵抗拒的模樣。


    她萬萬想不到老師居然會拒絕她,就像當初老師還沒死的時候,她告白被拒,是唯一一次被老師拒絕。


    當時她比現在更加混沌邪惡,直接把老師殺了個幹淨。現在她幾乎沒怎麽改,第一反應還是把謝池淵殺掉之後,囚禁他的魂魄。


    她無法理解。


    在她的世界裏,是沒有為了愛人好而甘願遠離的犧牲的事情。喜歡當然要得到,不管怎麽樣都是要得到的。


    隻要在一起,就算是沉淪,也會變成互相救贖。


    所以她想到謝池淵剛剛的模樣,一股怒氣湧上,“啪”一下將一團熒光甩在了b的臉上:


    “研究去吧。”


    說罷轉頭就走。


    她確實應該好好發泄一下,比如去深遠之地殺幾個怪物。


    管理員們額頭青筋直跳,撿起地上的光團,一同回到了研究所。


    雖然覺得月笙說得不可信,但終究還是要驗證一下,萬一呢?


    *


    謝池淵身上的束縛消失的一瞬間,一股極為詭異為何的感覺湧上心頭,甚至覆蓋了那些絕望和瘋狂。


    他猛然後退,輕而易舉就掙脫開了“月笙”的手指,抬起血色的眼睛將眼前的紅衣女鬼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他像是在這一瞬間徹底墜入冰冷刺骨的深淵——


    不是月笙。


    她走了,她徹底不要我了。


    而林長清則是興奮地跑過來:“月笙!你果然舍不得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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