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鑽進實驗室,自閉了。


    自從完成改造之後,她就能感覺到身上的力量回來了。


    動了動手指,暗格裏麵的元素水晶飛出來,被她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把玩。


    這個實驗室,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畢竟,從誕生起,就一直在這個實驗室裏。


    如果不是老師,她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看到實驗室外麵的世界。


    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微垂落,遮住那雙惡劣的黑眸後,看上去乖巧無害。


    麻團從她的懷中冒頭,小心翼翼蹭了蹭她的下巴:


    【主人……你在生氣嗎?】


    月笙:“嗯。”


    像是一場醞釀在暴風驟雨前的烏雲,慢慢籠罩。


    麻團本能地開始炸毛:


    【別、別生氣,可能小世界裏麵的管理者腦子壞掉了,絕對不是要拒絕主人啦!】


    麻團可是知道,月笙被管理者拒絕了之後直接大開殺戒。


    現在居然能忍這麽久,真的是進步了不少。


    但是麻團知道,月笙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再這樣讓月笙一個人待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直接撕開小世界,殺了謝池淵之後順便把小世界給毀掉——


    即便這會讓她承受極為可怕的世界之力,會讓她翻來覆去的死亡,陷入痛苦的沉睡,直到下一次力量匯聚。


    月笙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她從來都不計後果,哪怕是會應驗在自己身上的後果。


    她對別人瘋,對自己也瘋。


    月笙神經質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抬眼看向麻團,不說話。


    或者說,她想說的都在那雙漆黑的眸子裏了。


    麻團咽了一下口水,白團子彈了彈,變大了,變成了貓咪大小的白虎,揚著虎頭虎腦的小腦袋蹭到了月笙的手邊:


    【別氣啦,給你摸摸。】


    毛茸茸的觸感讓月笙稍微收回了一點理智,她垂眸捏了一下麻團的耳朵,手心的觸感實在是叫人心情愉悅,她覺得內心的焦躁似乎下去了一點。


    麻團見狀,再接再厲:


    【主人最棒了!麻團最喜歡主人了!主人就是全世界最美麗……】


    “可以了。”月笙捏住了麻團的臉,“請停止你的彩虹屁。”


    若是讓她一個人在這裏,沒準真的會鑽牛角尖,然後發瘋,然後又要被關起來。


    但是現在被麻團這麽一插科打諢,反倒思維清晰起來。


    剛剛實在著急,情急之下又被謝池淵氣得不輕,自然沒有好好思考裏麵的反常之處。


    現在回想,謝池淵當時的那雙眼睛,溢滿了絕望。


    肯定有哪裏不對。


    月笙摸了摸下巴,站起身看向主樓的方向。


    也不知道那堆老東西研究得怎麽樣了,要是他們真的蠢到離譜,看不出來那是老師的靈魂碎片,可怎麽辦。


    如果真的蠢成那樣,那這個位麵管理局直接毀滅吧。


    她手指抽動了一下,力量逐漸匯聚,甚至扭曲了周圍的空間。


    麻團:【!!!】


    它剛剛那麽努力,所以隻是把主人的發瘋時間延後了一點點嗎!!


    果然主人雖然有了一點變化,但是不多……


    正在麻團瑟瑟發抖想著怎麽阻止的時候,忽然幾個管理員出現在了實驗室的窗前,每個人都是滿臉驚喜。


    月笙冷哼——看來並沒有很蠢。


    “月笙!你真的帶回來管理者的碎片了!你怎麽做到的!”


    月笙:“我親手殺的,當然能親手撿回來。”


    少女嘴角勾著嬌軟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錯,說出來的話確實讓管理員們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


    a小心翼翼將光團放在了月笙的手中:


    “月笙,你收著,我們這就想辦法將你送回原來的世界。


    “想要繼續在世界裏輪回,必須進入原本的改造程序,不然世界之力會排斥外來者。我們隻能重啟,所以你……可能不會在原來的載體上。”


    月笙眯了眯眼:“我的力量還封印麽?”


    管理員們麵麵相覷,很想說,當然要封印啊!


    現在核聚變都可控了,月笙就成了最不可控的一個。


    在小世界裏濫用力量,會造成很可怕的後果的!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直說。


    月笙冷哼:“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我自己有數。”


    a在別人的推搡下上前一步,瑟瑟發抖:


    “不是我們想封印你,使用不符合世界規則的力量,也會被世界排斥的……”


    “我知道,”月笙的聲音不耐煩起來,“我說了,我有數。你是不是還想再死一次?”


    a後退一步,捂住脖子:


    “好的月笙,這次不封印你的力量,但你自己一定要克製一下,千萬不要衝動!我們這就去重啟改造程序。


    “可是……改造程序隻有管理員才有修改權限,所以……你以後還是得稍微注意一下世界攻略對象的好感度。”


    月笙捏了捏手指,想給老師來一刀。


    她點點頭:“別廢話了。”


    嬌軟可愛的外表為什麽會說出這麽粗暴的話啊!


    管理員們瑟瑟發抖著簇擁著月笙前往改造室。


    躺下的一瞬間,月笙捏緊了麻團,心想——


    可千萬別再出意外了,不然她就真的忍不住要做壞事了。


    她可是立誌要成為一個好人的呀!


    *


    紅衣女鬼白月笙驚恐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她隻知道自己被父親殺死,獻祭給家神……


    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一次清醒,隻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跪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年,還有一個麵色狂喜朝著她衝過來的陌生青年。


    小白往後飄了飄,顫抖著問道:


    “你是誰?”


    她沒有重生,自然是不認識林長清。


    林長清也知道這一點,本不想嚇到她,卻實在是難掩心中的激動:


    “我是林長清,你……好了,快和我綁定吧,隻有和我綁定在一起,你才能以一個鬼魂的身份安全地存活下去。”


    “鬼魂?”小白看著自己飄忽的身子,忽然就哭了起來。


    可是剛哭兩聲,便被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閉嘴。”


    渾身是血的少年晃晃悠悠站起來,泛紅的眸子裏麵刮著血雨腥風,是瘋狂前脆弱的寧靜。


    謝池淵淡淡掃過紅衣女鬼,一步一個血色腳印往前走去。


    “怨鬼已除,回吧。”


    林長清不知道為什麽謝池淵忽然對白月笙沒了執念,也不發瘋了,難不成是聽進去他的話,想通了?


    不管如何,總歸是對他有利。


    果然,一切終將走上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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