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背對著樓梯口,看到江燃正靠著欄杆,垂眸往下看。


    她對上了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愉悅地舔了舔嘴唇。


    哎呀,被聽到了。


    不過沒關係呢。


    她慢條斯理地朝著江燃揚了揚下巴:“醒了?睡得怎麽樣?”


    江燃垂眸盯著她,半晌沒說話,麵無表情眸色晦暗,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倒是黎婉率先哭唧唧打招呼:


    “江燃哥哥,你最近怎麽樣?我昨天剛從國外回來,今天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這個女人……”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委屈,可是卻仍然一副隱忍的模樣。


    反觀月笙,嘴角勾著的笑帶著半分戲謔,一看就是欺負人的那個。


    江燃沒有說話,一步一步朝著樓下走來。


    他其實是被黎婉的聲音吵醒的。


    他睡覺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一般不會有人敢出聲,更別說還那麽大聲了。


    黎婉從頭到尾的聲音都比月笙大。


    被吵醒的感覺不好受,江燃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是僵住的,眉頭習慣性地皺起,不說話的時候,那濃濃的喪氣和厭倦毫不掩飾。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這張臉還是過分吸引人了。


    隨著江燃越走越近,黎婉的臉也紅了起來。


    兩年不見,江燃哥哥看上去更有魅力了……


    然而,江燃卻沒有和黎婉打招呼,而是走到了月笙的麵前,朝她伸手。


    他也不說話,隻是伸手,直勾勾盯著她。


    依舊是不服管教的瘋狗的眼神,但是這動作,倒是乖巧。


    月笙滿意勾唇。


    她知道江燃要什麽,他想抽煙。


    月笙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塊糖,放在了江燃的手心,衝他眨眨眼:


    “乖。”


    像是在訓狗。


    黎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二人的互動。


    而江燃垂眸看向手中的糖,喉結動了動,終究沒有拒絕,撕開透明包裝放在了嘴裏。


    當那熟悉的甜味蔓延開來的時候,他眼中的不耐和厭倦似乎淡了一些。


    這時,他才看向黎婉,微微點了點頭,看上去沒什麽情緒波動:


    “好久不見。”


    黎婉一噎。


    她知道江燃有病,若是周圍沒有別人,對她這個態度,她肯定覺得沒什麽。


    可是這個醫生在旁邊,而且還笑著盯著她看。


    黎婉更委屈了;


    “江燃哥哥,剛剛以這個醫生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她真的是個合格的心理醫生麽?”


    江燃麻木的腦子轉了轉。


    剛剛確實是聽到了,但是腦子根本就沒有理解。


    現在稍微緩了緩,又回想起剛剛月笙說的話,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剛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江燃深深吸了一口氣,找回了自己帶上麵具的感覺,看向黎婉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可謂是直接把黎婉驚豔到頭暈目眩。


    他好像找回了自己社交時候的感覺,又變成了那個流連風月的貴公子。


    “月笙業務能力很高。”


    江燃說完這句話,便轉移了話題:


    “伯母最近怎麽樣,好久沒去看她是我不對,替我問好。”


    黎婉紅著臉:“中午一起吃飯呀,我媽已經訂好了位置。”


    說罷,還得意地看了月笙一眼。


    隨後才意識到江燃的第一句話是在誇月笙,她又皺起眉頭:


    “江燃,這個醫生在你家多久了?我覺得她真的不適合當你的私人醫生,換一個吧,我媽有認識的……”


    “好了,”江燃打斷黎婉的話,語氣帶著笑意,卻是冷的,


    “我自己的醫生我自己會選。中午在哪?”


    黎婉一噎,竟是不敢再說,說了個餐廳的名字。


    江燃點點頭:“我會去的。”


    說罷,看向月笙,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在掃向她的時候,竟是有點不敢看她,瞳孔顫抖了一下又匆匆移開。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他的耳尖泛起一抹紅,輕咳一聲:


    “月笙你一夜沒睡,不去休息一下嗎?”


    不犯病的江燃像個真正的紳士,溫柔體貼又優雅,可惜手指沒有夾煙,痞氣少了不少。


    月笙再一次坐回沙發上,長腿翹起,晃啊晃:


    “我就在這裏休息,你們聊,不用管我。”


    黎婉臉都氣紅了。


    她和江燃哥哥聊天,這個外人為什麽要厚著臉皮在這裏!當電燈泡很有意思嗎!


    黎婉看了一眼江燃:“江燃哥哥,你看她……”


    結果話還沒說完,江燃也坐了下來,看到月笙麵前有一杯水,便拿起來喝了一口——


    這是剛剛月笙喝過的。


    現在就剩黎婉站著,她若是再有意見,那就顯得過分矯情了。


    黎婉氣的咬住了下唇,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可是卻硬生生忍住,也坐了下來。


    黎婉找話題和江燃聊天,從留學生涯說到自己母親。


    江燃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但明顯是心不在焉,眸光似乎總是被別的東西吸引——


    比如月笙光潔的腳背,弧度優美的小腿,還有她似有若無的呼吸和輕笑。


    甚至有好幾次,黎婉說完話江燃都沒有反應,直到月笙笑道:


    “人家小姑娘跟你說話呢,理一下。”


    江燃才微微抬眼,朝著黎婉點點頭。


    黎婉隻覺得渾身有針在紮一樣難受。


    明明這兩人沒有任何親密接觸,可是為什麽……這種氣氛卻這樣曖昧?


    黎婉就在這種極為詭異的氣氛中,簡直想要落荒而逃,但是她忍住了。


    她才不要在這個壞女人麵前露怯。


    終於,她看了一眼手表,站起來:


    “江燃哥哥,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江燃點點頭,上樓換了一身衣服,當他穿著休閑襯衫下來的時候,黎婉剛剛的鬱結直接又被這美貌衝擊得消失殆盡。


    出門的前一刻,月笙叫住江燃,勾唇笑道:


    “別抽煙,乖。”


    江燃的睫毛顫了顫,沒說話,大步走了出去。


    黎婉跟在江燃的身後,狠狠瞪了月笙一眼,也跟了出去。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月笙舔了舔嘴唇,拿起手機,將黑名單的那個人放了出來。


    葉明俊接得很快,聲音驚喜:


    “月笙,你終於聯係我了。”


    月笙懶洋洋道:“我剛好有空,半個小時後一起吃個飯。”


    她說了江燃去的那個餐廳的名字,放下手機,摸了摸鎖骨上的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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