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了。”文彬把手機收回,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徐風卻因為這個笑容而有片刻的失神,有些僵硬的別過頭,故作平淡的說:“不客氣。”粗神經的文彬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問道:“對了,你的手沒事了吧,疼不疼?”“嗯,沒事。”氣氛有些尷尬,文彬撓撓頭,把手機捧在手心裏,珍寶似得翻來覆去瞧了好幾遍,確認可以用了,這才嘟囔著:“這個手機是我媽媽送的禮物,我大一的時候就帶著了,忠心耿耿的跟了我四年,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我下午折騰了半天也不管用,所以,真的很感謝你。”“嗯,不必客氣。”徐風笑了,不但不厭煩他反複的說謝謝,反而帶著些許溫柔和包容的神色。文彬不敢看他那種笑容,趕忙垂下頭,話鋒一轉:“但是,咱一碼歸一碼,我這人可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過去的事……既然你說了以後不會再那樣,咱大老爺們,也沒必要那麽小氣的斤斤計較對吧,所以就恩怨情仇一筆勾銷,你看成嗎?”其實嚴格來算,徐風這個人除了吻了自己兩三次之外,其他事情上還算是不錯的,惡劣的行徑也僅是“吻”這一件而已,還夠不上“衣-冠-禽-獸”的資格。倒是幫了自己不少的忙,比如提行李、做論文、半夜做飯、殘廢了還修手機等等……這些小恩惠跟被強吻的深仇大恨比起來,當然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接下來自己讀研的三年,還要跟這位大師兄朝夕相對,總不能一直這麽尷尬的相處下去吧?所以,文彬才想自己應該放開胸懷,豁達一點,原諒他以前的錯誤,就當被狗咬了一口,該過去就過去算了。然後好好相處下去,厚著臉皮說了這番話,有些忐忑的等他回應。沉默良久之後,徐風卻說道:“說勾銷就勾銷,你以為小孩子畫寫字板,拿橡皮就能徹底擦幹淨了嗎。”文彬愣了。這不是自己給他台階下嗎?他這人怎麽反倒臭屁起來,這麽不識相、。“那你說怎麽辦吧,不然就換宿舍,不然,我也沒法跟你相處下去。”文彬氣惱的說。徐風淡淡道:“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呃?”怎麽變臉變那麽快。“餓了吧?想吃什麽?”徐風自然的把話題引開。一聽吃的,文彬的肚子很應景的叫了叫,嘴巴也吐出兩個字:“麵條。”上次吃過,他煮的麵實在是人間極品……“好,我給你煮。”文彬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徐風忙碌的身影,他的右手還裹著紗布,用左手煮麵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可臉上依舊是平淡的神色,切菜的時候因為右手不能動,沒辦法壓住菜,有些困難的用左手切著……文彬上前去,認真的看著他手裏的刀:“要不,我來吧。”徐風點了點頭,轉身去冰箱裏拿雞蛋。回來的時候,見文彬一臉興奮的切著,徐風不禁失笑——這家夥,哪叫切菜,根本就是亂剁一通。番茄能被他切成如此怪異的立方體,青菜能被他劈得像木材,還真是難為他了。文彬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切得不太好吧,我可是第一次下廚,你別嫌棄。”徐風淡淡問道:“在家不做飯嗎?”眼睛卻盯著他滿是認真的臉。“嗯,大學一直和周哥住在一起,他做得很好吃,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媽媽做……”說到這裏,文彬也覺得自己挺不對的,又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徐風淡淡道:“還不錯,第一次能切成這樣,已經夠讓人震驚了。”文彬搞不懂他說的震驚是褒義還是貶義,回頭看了眼自己切得奇形怪狀的番茄,都二十一歲的人了,連個菜都切不好,特別是在他這個人麵前,文彬覺得很是丟人,不禁紅了紅臉。“那啥,我去客廳了,煮麵的活還是你來吧,我怕我煮出來的吃了拉肚子。”說完,逃一般跑出了廚房。其實,文彬的想法是很簡單而直接的,既然已經跟他把話說開了,說好既往不咎,那當然要說到做到,不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所以現在,也能跟他簡單的聊上幾句,雖然做不到心無芥蒂,至少不會帶著那種敵對的情緒,話裏帶刺了。在文彬的概念裏,從來不記仇,特別是在對方已經認錯道歉的情況下,自己當然會豁達的去原諒。隻是原諒之後,心裏依舊有些別扭,那是源自哪裏的呢?甚至害怕跟他單獨相處,即使在兩人已經打開心結拋卻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前提下,跟他在一起,依舊會有種詭異的感覺,那種忐忑,不安,負罪感,甚至些許的溫暖。夾雜在一起的詭異感覺,在體內如電流般亂竄,時常讓文彬頭皮發麻。那個人深沉的目光,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逃開。逃到客廳之後,這才坐下來,深深吐了口氣,用手拍了拍胸膛。冷靜冷靜,肯定是因為他曾經吻過自己,自己是怕他,跟他一起才覺得緊張。徐風很快就把麵端了出來,香噴噴的麵條,讓文彬高興的捧起來就吃。徐風也坐在文彬對麵吃起麵來,用左手拿筷子夾麵條,總是不小心讓麵條滑下去。文彬看了半晌,覺得那樣皺著眉頭夾麵條,滑掉了又重新夾起來的徐風,有一點好笑和可愛。文彬低頭悶笑起來。“笑什麽?”徐風冷著臉。文彬趕忙搖頭:“沒事沒事,我說你用筷子不習慣的話,可以用勺子吃啊。”徐風起身拿了勺子過來,兩人麵對麵一起吃麵條,徐風當然是優雅的吃法,文彬則是——豬一樣的吃法,還不時發出滿意的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