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皎皎見她一飲好爽,當下搖頭嘖舌道:「完了完了,公主你喝這麽快,一會兒非醉了不可。我哥為何管它叫醉紅塵呢,便是這酒如同紅塵富貴事,初嚐滋味香軟甘冽,待翻過味兒來,就苦得人事不知了!公主如此貪杯,完了完了!」說完煞有其事地吩咐身後婢女,「快去快去,給公主端醒酒湯去!」


    宋靜怡神色如常,智商也如常,她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蘇皎皎:「你看我像喝醉的?」


    眾人心裏也起疑,任是再烈的酒,不過一小杯,也不至於就醉得人事不知要醒酒湯吧?何況公主參加宴飲是平常事,不可能不會喝酒的!


    喬老太君不理會她們小女兒事,看著滿桌賓客唏噓:「別的不說,錦衣王那一句紅塵富貴事,當真是一語道盡其中滋味!我們這些個在富貴場中打著滾的,哪個不知道其中甘苦!來,就為這句紅塵富貴事,我們喝一杯!」


    眾人正要舉杯,忽見宋靜怡滿麵桃花色,歪著頭一副嬌憨模樣道:「咦,怎麽好端端的下了霧了!」


    這話一說,眾人皆驚駭,這,這是真的喝醉了?


    宋靜怡身後的宮女丫鬟也皆變色,年長的嬤嬤一邊示意小宮女扶宋靜怡休息,一邊去催醒酒湯。不料宋靜怡竟是掙開要扶她起身的宮女,對蘇皎皎揚著脖子道:「聽說你們在鄉下沽酒賣醬菜,你哥送了一壇酒來,你是不是也給我嬸祖母送了一壇子醬菜啊!」


    蘇皎皎微微一笑:「公主這就不知道了,大慶壽的我送什麽醬菜啊,我親手做了壽桃給老太君!」


    宋靜怡「噗嗤」一聲笑了:「誰不知道禦膳房送下了壽桃,我皇祖母親賜的!」


    蘇皎皎不以為然:「各人表各人的心,有禦膳房的壽桃關我何事?」


    宋靜怡忽然一聲冷笑:「你這是和我皇祖母叫板!」


    眾人皆變色。


    宋靜怡雖是有些醉了,但神誌是清晰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眾人的心皆提起來了!太後娘娘賜下了壽桃,蘇皎皎還偏要送壽桃,這不是和太後娘娘叫板打擂台是什麽!


    就算這小姑娘鄉下來的不懂這其中規矩,可是錦衣王是懂的,他不該叫妹妹這麽幹啊!


    這其中意味?


    眾人神色複雜地互相看了看,三緘其口不敢吭聲。反倒是蘇皎皎笑道:「我跟太後既沒有分夫之仇又沒有奪子之恨,有什麽值當叫板啊!」


    這,這話要把人嚇死了有沒有啊!


    這也忒驚世駭俗了吧!


    眾人看向蘇皎皎俱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連懿德長公主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冷麵道:「你說什麽!」


    蘇皎皎坐得四平八穩,瞪著一雙眼睛非常純真無辜地反問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懿德長公主的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上不來下不去好不難受,她漲紅了臉怒斥道:「你再敢說一遍剛才的混賬話!」


    蘇皎皎破顏便笑了!


    她往椅子背上一靠,整個人像個歡欣明悅的小獸,兩條腿一屈一蜷便窩在了椅子上,眉梢一挑笑道:「大姐姐你這可是說錯了,我這哪個是混賬話呢?早在民間的時候我就聽說,早先有個聖慈皇太後,無寵無子,卻仗著個嫡字,整日介和當今太後叫板爭鋒,在我心中,放眼天下能跟太後娘娘置氣叫板的也就是她了,」這般說著小嘴一癟,頗有點委屈忐忑地道,「可聖慈皇太後再不自量力,那也是先帝的嫡妻陛下的嫡母,我算個什麽東西,也能和聖慈皇太後比,去和當今太後叫板?再說這輩分也差著啊,剛才大侄女一說,我心下也好是迷惑,正想好好問問我們的大侄女兒呢!」


    說完她縮著脖子抱著腿,可憐兮兮地就朝宋靜怡望去,宋靜怡卻是臉紅如火,整個人有些迷蒙癱軟地被宮女扶在懷裏。


    蘇皎皎這下可開心啦,一下子跳了起來三兩步跑了過去,幸災樂禍道:「咦,剛還嘴硬,果然被我說對了吧!這果子酒喝著甜醉得快,可見幹什麽都不能盡撿軟的捏!」


    眼看著劍拔弩張,她倒是言笑如常,隻是這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去,可不是她插科打諢幾句話就能岔得開的。


    滿座權貴皆是靜心屏氣,誰也不敢開聲說一句話。靜怡公主身邊的嬤嬤帶著人扶靜怡公主下去休息,蘇皎皎施施然往椅子上一坐,主動舊話重提:「大姐姐說我說的是混賬話,那請大姐姐不吝賜教,我說的話是怎麽個混賬法兒?」


    懿德長公主氣得滿臉通紅,偏一個字也說不上來,她身邊管事的薛嬤嬤見主子受辱,當下板臉冷聲道:「縣主還請慎言!皇帝陛下和太後娘娘何等尊貴,怎能大逆不道拿出來任性使氣!」


    蘇皎皎朝宋靜怡離去的方向溜了一眼,「又不是我先拿出來任性使氣的,嬤嬤要教訓找錯人啦!」


    薛嬤嬤聲色越發嚴厲:「縣主對太後娘娘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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